但這件事,鞠昇也只能在心底想想。
因為他看得出來,黑虎寨的這群人,都是‘利己’之人——並非說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而是說這些人只做有利於黑虎寨的事。
考慮到這些人對晉國並無多少反感,鞠昇理智地認為,很難說服這群投身‘對抗晉國’的義舉。
而最最關鍵的是,黑虎賊與它的首領周虎,皆不會寄人籬下,
看看方才屋內所有人的態度,這些人提到潁川郡守時毫無敬意,甚至周虎當面坦言那只是彼此間一場交易——這群人既不肯歸順代表晉國朝廷的潁川郡裡,又怎麼可能會歸順義師呢?
『……除非義師奉這位首領為主,那或許還有點機會。』
鞠昇暗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也是不可能的。
畢竟就算是新楚國的那位楚王,也只是在名義上得到了天下各路義師的效忠與支援,更何況是眼前那位此前寂寂無名的周首領呢?
『暫時就這樣吧……至少助昆陽擊退義師後,不至於再因黑虎賊的身份而被晉國官府敵視……至於日後,先取得信任再說吧。』
鞠昇暗暗瞥了一眼趙虞。
不管日後如何,他知道必須儘快在黑虎寨內部得到足夠的地位,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話語權,才能像那個王慶那般,最大程度上影響那位周首領的決定,而不是像今日的他,等同於一個看客。
片刻後,眾人陸續離開,衙堂內只剩下趙虞、靜女、牛橫、何順幾人。
此時牛橫才氣惱地說道:“這個王慶,他日我逮到機會,肯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老大說得是。”
何順等幾名黑虎賊紛紛附和老大。
唯獨趙虞笑著寬慰牛橫。
他知道,別看王慶嘴巴很欠,做事也我行我素,但他做事終歸還是考慮黑虎寨眾人利益的,就衝這一點,重視山寨弟兄情義的牛橫,就不會對王慶不利,哪怕他再看不慣後者。
換而言之,這蠻漢也就是在嘴上說說罷了,他若真有心動手,方才王慶背對著他的時候,他一拳頭上去那王慶就倒地了,哪還能走出這個衙堂。
好笑之餘,趙虞將牛橫遞給了那份赦書遞給了靜女,讓細心的靜女代為保管。
看著靜女將那份赦書收入懷中,趙虞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封書信,即江夏渠帥陳勖給他的書信。
『有得就有失啊……如今收到了潁川郡裡的‘善意’,就不好再與叛軍有什麼私下的交涉了,否則日後不好解釋,但拒絕陳勖的‘善意’……』
皺皺眉,趙虞站起身走向衙堂的入口,站在堂口負背而立,仰望著漆黑的夜空。
忽然,他好似看到了什麼,伸出右手,用掌心接住了一片雪花。
“啊,下雪了……”
他喃喃自語,一邊感受著那邊雪花在他掌心化為雪水,一邊抬頭看著夜空,看著那若有若無從天空飄落的雪。
見此,他的雙眉先是松展,但旋即又皺起。
『……想來你不至於那麼無能吧,楊定?給我拿下定陵啊!』
負背雙手站在堂口,趙虞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