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朔當然聽得懂,聞言又氣又怒,只是不好向陳勖發作,只能忍下來。
“那周虎,會為他的自負與狂妄付出代價!”
他冷冷說道。
看了眼關朔的神色,陳勖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麼,藉口觀瞧城內動態,離開了南城門樓,站在南城門樓內側城牆眺望整個縣城。
“渠帥。”
隨著一聲問候,陳勖麾下大將朱峁出現在一側,朝著陳勖走了過來。
“情況如何?”陳勖招招手,隨口問道。
朱峁走到陳勖身旁,壓低聲音說道:“渠帥問的是戰況,還是末將的感受?”
“戰況呢?”
“戰況還不錯,只要今夜能守住這個成果,明日我軍便能進攻北半城……”朱峁正色說道。
陳勖不為所動,淡淡問道:“那你的感受呢?”
朱峁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末將感覺這場仗,越來越不樂觀。……昆陽人那‘晝守夜攻’的戰術,不可否認很有針對性,他們在白晝保全體力,將勝負關鍵留待夜晚,但末將隱隱感覺,昆陽人採取這個戰術,並非是因為他們在白晝無力與我軍抗衡,而是出於……別的某種考量。”
他再次看了看左右,旋即又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懷疑昆陽人是想將這場仗拖至入冬,防止長沙軍提前撤退時,放火焚燒城郭。”
『連朱峁都看出來了……』
陳勖暗自點了點頭,在心中稱讚了部將幾句,但嘴上卻說道:“莫要多想,你只需考慮如何城內即可。”
“是。”
朱峁愣了愣,不敢再說什麼,抱拳告辭。
瞥了眼朱峁離去的背影,陳勖再次將目光投向城內。
就像朱峁所說的,陳勖亦感覺這場仗漸漸朝著對義師不利的方向演變,雖然他有心助關朔一臂之力,但此時從汝南郡調兵,已經為時過晚。
況且,就算他再調幾萬汝南義師過來,也不能解決關朔與長沙義師的最根本的隱患——周虎!
不錯,深深得罪了足智多謀且又狡猾機智的周虎,才是關朔於長沙義師最大的隱患。
只要那周虎還活著,哪怕是關朔打下了昆陽縣,周虎也絕對會狠狠報復長沙義師,想盡辦法挫敗長沙義師‘與荊楚義師匯兵於南陽郡’的戰略。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周虎乃山賊出身,義師本該爭取為己方助力,卻奈何與其兵戎相見,現如今,義師與昆陽打地如火如荼,葉縣卻在旁隔岸觀火,實在是……』
想來想去,陳勖都覺得應該與對面的周虎談談。
當晚,昆陽方再次組織大規模的反擊,甚至於,再次調動東、西兩側的守卒轉攻城內。
鑑於昨晚的教訓,關朔果然不敢再對劉德下令,免得劉德的營寨也被昆陽將計就計摧毀,只是下令城內的叛軍嚴防死守。
但遺憾的是,在陳陌、王慶、孫秀、劉屠、鞠昇、石原等一干將領的率領下,昆陽守卒還是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將戰線又重新推到南半城的中部,將叛軍佔據的城區,再次縮至二分之一。
這讓江夏義師渠帥陳勖再次深刻認識到,他義師已深深陷入了名為昆陽的泥潭。
若不能及時抽身,怕是要在這座小縣城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