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當日傍晚,即叛軍撤退之後,趙虞下達命令,將負責守衛南城牆的剩下七、八百名輕傷南陽軍卒,全部撤下城牆,命其在靠近南城牆的駐兵點歇養。
同時,趙虞又下令將旅賁營轄下的千名旅狼,從東城牆與西城牆分別抽調至南城牆,暫時代替南陽軍防守作戰。
雖然說的是一千名旅狼,但那只是旅狼的編制,事實上在今日的防守戰中,旅狼亦犧牲了不少,其中不乏有已在山寨成了婚的老卒。
可憐這些戰死的旅狼,才剛剛有了媳婦,初嘗女人的滋味,便死了戰場上。
當趙虞的命令傳到東城牆時,陳貴正向許柏詢問這件事:“……那些成了婚的旅狼,他們死後,黑虎寨也會善待他們的女人麼?”
“當然。”
許柏點點頭解釋:“現如今,山寨的人分‘隸’、‘白’、‘正’、‘庶’四等,其中的‘正’指我等寨眾,而庶即指庶眾,即女人、小孩等家眷,這些都是山寨承認的,無論那些女子是否願意改嫁,山寨都被贍養她們。”
在解釋這件事時,許柏不由想到了黑虎賊的首領周虎。
平心而論,黑虎寨的這些規定,實在不像是一夥山賊,更像是一個悠久的大村。
“改嫁?”陳貴睜大了眼睛。
“要不然呢?”許柏聳聳肩說道:“寨內的那些女人,大多都在十五歲至二十五歲之間,不能因為死了丈夫就讓她們守寡吧?更別說大多數女子都沒有兒女,我個人覺得,寨裡應該會安排的……”
從旁,石原擦拭著手中的利劍,不發表言論。
從他個人出發,他也覺得黑虎寨會安排那些‘遺孀’改嫁之事,畢竟那些女子都太年輕了,能生能養,若放著不理不顧,實數浪費——雖然這麼說並不合適。
前段時間,趁機大批難民湧向昆陽的便利,黑虎寨趁機接納了眾多年輕的女子,隨後才有周虎、郭達等人就拿這些人來籠絡手下的黑虎賊,考慮到這些走投無路、且願意投奔黑虎寨的女子日後不一定會有,石原覺得黑虎寨肯定會‘善用’這些女子,改嫁什麼的,著實不算什麼——反正那群黑虎賊,年過三十卻還未摸過女人的大有人在,想來是不會介意。
倘若換做往日,石原肯定會諷刺兩句,諷刺周虎與黑虎寨那那些可憐無助的女人當做籠絡手下的犧牲——哪怕他也明白這樣做對那些女人也並無不利。
但眼下,他卻沒這個心思。
畢竟他蒙受了周虎的照顧,若回頭再嘲諷周虎,他總感覺有點‘恩將仇報’。
於是他索性就不發表言論,至少在牽扯到周虎的事情上不發表言論——除非他認為周虎做得不對。
就在幾人閒聊之際,有黑虎賊上城牆傳達命令:“大首領有令,從今日起,旅狼全部調往南城牆!……重複一遍,從今日起,旅狼全部調往南城牆!”
“唔?”
石原、許柏、王聘、陳貴四人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在一番思索後,石原皺著眉頭說道:“看來南陽軍撐不住了……”
“是啊。”
許柏點點頭,感慨的說道:“不過這群人也算是了不得了,咱們東城牆這邊都守地非常艱辛,更何況叛軍數量更多的南城牆呢?”
說著,他就近拍了拍石原的臂膀,示意道:“走了。”
看著許柏、王聘二人站起身,陳貴笑著說道:“可別死了,要不然你家中那小丫頭,指不定也得改嫁了……”
“滾!你這張嘴,就吐不出什麼好話。”
許柏罵了一句,旋即在王聘的笑聲中,與石原、陳貴二人告別。
待招呼過自己麾下的黑虎賊後,許柏、王聘二人轉身朝著城下而去。
陳貴笑嘻嘻的看著許柏、王聘二人走遠,這才皺起眉頭對石原說道:“旅狼走了,咱東城牆這邊就更麻煩了……”
“……”
石原微微點了點頭。
他不可否認,儘管他縣軍計程車氣,相比較前一陣子不可同日而語,一個個都憋著勁想要殺敵立功,但由於訓練時間實在太短,況且此前又沒有殺人、作戰的經驗,因此在今日的守城戰中,還是難免暴露了種種弱點,好在危機之刻有那群旅狼的悍寇填補防守空缺,如此方能一次又一次驚險地擊退叛軍。
雖然說旅狼在東城牆上最大的作用就是及時填補縣卒由於死人而導致的防守空缺,但不可否認著實是非常關鍵。
而現如今,這群悍寇被調往南城牆代替南陽軍,來日他東城牆的壓力,顯然要大許多。
就在石原擔憂之際,遠處王慶帶著幾名黑虎賊目無旁人地走來。
見此,陳貴小聲說道:“不曉得這傢伙是否會被調往南城牆……”
石原沒有回答,因為那王慶已經走到他們面前了。
“看什麼看?”
瞥了眼直視自己的石原,王慶輕哼著問道,一副找茬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