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印象中,倘若敵軍夜間已有防備,那己方顯然就只能放棄夜襲的打算。
可眼前這位黑虎賊首領倒好,即便明知對方會有防備,竟也能想到辦法,而且這辦法還真的不錯。
相比較孫秀的驚愕,陳陌、王慶、馬蓋三人倒是很鎮定,因為他們早已習慣趙虞總能想出一些不錯的計策來。
若非如此,像王慶這種高傲且知曉趙虞真實年紀的人,又豈會屈居於趙虞之下呢?
“這招不錯。”
王慶摸摸還算光潔的下巴,笑著說道:“不過,佯襲這事別找我,讓陳陌或馬蓋去……”
相比較馬蓋搖頭苦笑,陳陌則是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旋即,陳陌問趙虞道:“佯襲可以三邊兼顧,但若真的偷襲,城內並無寬裕的人手可以同時兼顧三處,以大首領看來,我等當襲擊何處?”
聽到這話,趙虞抱著雙臂沉思起來。
正如陳陌所言,同時夜襲城外三個方向的叛軍,這顯然是痴人做夢,一來人手不足,二來容易出現偏差——簡單地說,無論夜襲東、南、西哪個方向的叛軍,都會驚動至少一股叛軍,從而使得這一處的襲擊失敗。
因此穩妥起見,還是選擇一路襲擊為好,並且,按照那三股叛軍的方位來看,偷襲南邊的關朔、劉德危險最高,而偷襲東側的徐寶,西側的徐康,則危險較敵。
“東邊吧!”
在經過一番沉思後,趙虞沉聲說道:“從今日的戰況來看,東邊的叛將徐寶,顯然也受命負責主攻我昆陽,而西邊的黃康,僅僅只是佯攻。……倘若今晚咱們能重創徐寶,也就意味著來日東城牆的壓力便變得極小,除非關朔分兵於關朔。……至於西邊的黃康,他原本都只是佯攻,對西城牆壓力不大,襲不襲他,區別不大。”
“不嘗試偷襲關朔麼?”王慶興致勃勃地說道:“只要能重創這一股,昆陽之圍可就迎刃而解了。”
趙虞笑了笑說道:“你說得沒錯,偷襲關朔回報最大,但風險也最大。一旦關朔立刻做出反應,纏住派去夜襲的弟兄,東、西兩側的徐寶與黃康再聞訊派兵支援,則咱們派出去的弟兄,就被人包裡頭了。”
“噓~”王慶挑挑眉,吹了聲口哨,不再說話了,顯然被趙虞一番話打消了想法。
見此,趙虞環視眾人,正色說道:“若沒有什麼異議的話,我來分派一下任務。……佯襲黃康、徐寶二人之事,就交由縣軍負責;至於佯襲南邊的關朔,交由旅狼見機行事。而之後夜襲徐寶一事,亦由旅狼負責。”
馬蓋點了點頭,對此沒有異議,畢竟他也明白,佯襲南邊的關朔、劉德大軍,這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只有在夜間活動經驗豐富的旅狼可以勝任。
“行,那我負責之後襲擊那徐寶,陳大統領負責坐鎮昆陽。”王慶笑嘻嘻地拍了拍陳陌的肩膀,卻遭後者毫不領情地伸手拍開。
看著趙虞果斷制定戰術、果斷分派任務,孫秀一時間失神,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軍中。
『這個周虎……他真是隻是一介山寇麼?』
他懷疑地打量著眼前那位黑虎賊首領。
可能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這位黑虎賊首領方才發號施令的口吻,酷似一位手握重兵的將軍。
尋常山賊頭子,哪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會就做出如此妥善的安排?
見陳陌、王慶、馬蓋幾人起身準備告辭,孫秀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問道:“那、那我呢?”
聽到這話,趙虞笑著寬慰道:“孫將軍今日守城辛苦,還是好好歇息吧。……像孫將軍麾下那樣的銳士,應當坐鎮城牆,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啊。”
“這……好吧。”
在思忖一番後,孫秀微微點了點頭。
片刻後,孫秀跟在陳陌、王慶、馬蓋三人身後,邁步走出了城門樓。
此時,他腦海中想起了那位黑虎賊首領嚴厲警告他時的霸道,旋即又想起今日黃昏時,這位周首領帶著他一起去慰問傷卒的和善,還有方才,這位周首領在制定計策時的從容與自負……
他不否認,黑虎賊的首領周虎,進退有度、胸有韜略,有一種很特殊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