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理解,畢竟就算是他,在黑虎寨與舊日同伴之間,亦是左右為難,只能像許柏那樣,寄希望於周虎是一個睿智有遠見的理智,莫要再讓黑虎寨回到舊路上,與昆陽縣衙為敵。
想到這裡,他低聲對許柏說道:“相比較與縣衙為敵,我更擔心郡裡不能接受周虎。……終歸當日王慶、褚燕二人劫官、燒衙的事確實做得太出格了,眼下叛亂軍的威脅迫在眉睫,郡裡無暇處理此事,等叛亂軍的事過了,我想郡裡不會善罷甘休的。……朝廷也不會。”
許柏微微點了點頭,腦海中閃過當初那件事的罪魁禍首的身影。
並非下令‘劫官燒衙’的周虎,而是葉縣縣令楊定、楊延亭。
因為許柏也明白,當時周虎也是被逼地沒有辦法了。
『該死的楊定!吃飽了撐著!』
心中暗罵一句,許柏長長吐了口氣,低聲說道:“那是周虎應該去考慮的事。……那周虎,可不是楊通那種貨色,他不會預料不到郡裡的反應,必然會先做一番安排……”
“唔。”
王聘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對於一個有膽量控制縣城,且有能耐將縣城各路人馬都收拾服帖的山賊頭子,確實不需要他們擔心什麼。
與其擔心郡裡的反應,還不如想想眼前的事,比如說,擊退叛亂軍什麼的。
二人站在屋外聊了片刻,旋即,寨內也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那些昨晚享受了男女歡愉的黑虎賊們,滿臉春風地走出屋外,恬不知恥地相互打趣,談論昨晚的經歷,羞得昨晚與他們一屋的女子們一個個面色通紅。
面薄的她們並不與任何人交談,哪怕是有同樣經歷、且此刻面色通紅的其他女人,紛紛低著頭快步走遠,各自幹各自的活去了,只剩下一幫赤著上身,甚至還纏著傷布的黑虎賊,一個個恬不知恥地吹噓自己昨晚的神勇。
看這場面,不難猜測這幫人計程車氣又全回來了,甚至於,無論是對大首領周虎的擁護,亦或是對山寨的歸屬感,都要遠遠超過以往。
但這群人得意了,那肯定就有不滿的,或者說眼紅的。
晌午過後,褚燕就抵不住手下弟兄們的慫恿,舔著臉來求見郭達。
他對郭達說道:“寨丞,昨日寨裡對有功弟兄們的獎賞,我與手下的弟兄十分贊同,但山寨不能厚此薄彼呀。……昨日那些弟兄,他們在縣城奮勇抵擋叛亂軍,確實應該得到獎賞,但其他弟兄們也有功勞呀,不能說其他弟兄以往的功勞苦勞就不作數了,對吧?”
郭達當然明白褚燕此番前來的目的,笑著寬慰道:“寨裡對弟兄們一視同仁,絕不會厚此薄彼,只不過昨日歸寨的那些弟兄們勞苦功勞,故而寨裡優先替他們安排……”
在許下了一番承諾後,褚燕這才帶著令他感到滿意的回覆告辭離去,留下郭達獨自在屋內愁眉不展。
當然,他並非吝嗇於那所謂的‘獎勵’,畢竟迄今為止,山寨裡就已經收容了數百名女子,足以讓目前寨內所有的弟兄都得到成家的機會,郭達所頭疼的,還是寨內的‘賞勳’機制。
有功必賞、有過必懲,這是趙虞給出的規定,而郭達也是在這條指令的基礎上制定了寨規,有效地約束了寨內的弟兄。
如何懲罰過錯,寨規已規定地頗為仔細,但如何獎賞,卻成為了郭達與褚角二人頭疼的問題。
畢竟黑虎寨不同於縣衙、郡裡、朝廷,並無田地可以分賞,若單純賞賜財帛……一來因為兄弟會諸多工坊的建設,黑虎寨並沒有太寬裕的財帛可以賞賜,二來寨裡的那些弟兄對於那些財帛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不錯,人人都愛財,可問題是,黑虎寨的寨規規定擅自不可離山,因此大多數寨眾都沒有花錢的機會,只能放在身邊看,這就大大削減了以財帛作為獎勵的影響力。
雖然目前寨裡可以用‘安排媳婦’作為最具誘惑力的獎賞,但這種事,每名寨眾怎麼看都只能實行一次——總不能給山寨的那些弟兄們多分幾個媳婦吧?
想來想去,郭達始終認為寨裡必須弄一個地位等級的制度,將地位、職位與功勳掛鉤,既能增強寨內的凝聚力,也能鼓舞士氣,刺激寨眾的積極性。
當日,郭達與褚角商議了一番,旋即,他離開了主寨,前往昆陽縣城,與趙虞商議此事。
在見到趙虞後,郭達先將寨內當前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即已按照趙虞的意思,對前日堅守昆陽有功勞的寨眾們都安排了一名不錯的女子成家。
趙虞聽得微微點頭。
畢竟無論現在還是未來,黑虎寨始終是趙虞最值得信賴的班底,因此他自然要設法加強黑虎眾對他的忠心。
他寬恕那個有怨言的郝順,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籠絡黑虎眾的人心,畢竟與尋常終日呆在寨裡的首領相比,他更需要培養寨眾弟兄對他的忠心。
而就在趙虞點頭之餘,郭達也提出了他此行前來的意圖:“阿虎,‘賞賜女人’只能用於一時,寨裡急需一個合適的獎勵方式。”
“唔。”
在聽罷郭達的話後,趙虞微微點了點頭。
鑑於前日他黑虎賊在昆陽縣的守城戰中大出風采,就連城內那些原本對他黑虎賊抱持戒心的百姓,亦改變了看法,不難猜想在此之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投奔他黑虎寨。
再考慮到叛軍即有可能在不久之後捲土重來,趙虞也覺得,寨裡原來那‘粗劣’的獎賞制度,一定程度上已經跟不上他們的發展。
必須有一個相對完善的,與功勳掛鉤的獎賞懲罰制度,來推動他黑虎寨逐步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