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那名縣卒這才恍然大悟。
城下,王直喊了許久也不見城上回應,一臉憤慨地低聲罵了幾句。
倘若同樣的情況換做在汝陽,城上的縣卒敢不回應他?
可偏偏還有不識趣的隨行僕從上前詢問:“王管事,現如今咱怎麼辦?”
王直反手就是一巴掌,罵道:“你沒長眼啊?還能怎麼辦?”
捱了一巴掌的隨從敢怒不敢言,捂著臉不敢說話。
當晚,王直一行人只能在城外的牆角找了塊空地,將商隊馬車圍成一圈用來擋風,隨後又點起了一堆篝火。
二月初的夜裡,氣溫依舊寒冷,可偏偏商隊裡還沒帶多少禦寒的毛毯,最終,王直倒是裹著兩條毛毯坐在篝火旁,其餘隨從與衛士,只能抱著雙臂在篝火旁打抖索。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此次王直帶領商隊從汝陽前往宛城,這段路程怎麼說也有三四百里,難道這群人就不知道帶些禦寒之物上路麼?
然而事實上,就連王直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突發事件,要知道從汝陽前往宛城的途中,沿途都有縣城,而且距離都不算遠,通常情況上,早晨從一座縣城出發,天黑前必然能趕到下一座縣城,到時候就可以到城內的驛館、客棧、酒肆落腳,哪需預備什麼禦寒之物?
王直身上蓋著的那兩條毛毯,還是他考慮到白天要在車廂內打盹解困時才預備的。
他哪曉得魯陽縣的路況是那麼糟糕?
坐在篝火旁,吃著冰冷發硬的乾糧,王直愈發感覺心中火起。
這個時候,他理應在城內,喝著燙酒,吃著溫暖的菜餚,而不是坐在城外吹風挨凍,吃著冰冷的乾糧。
“他孃的!不吃了!”
越想越火大,他一把將手中的乾糧砸向了面前的篝火,濺起一片星火,驚得圍坐篝火旁的隨從與衛士們紛紛避讓,旋即用惶恐的目光看著王直,看著後者裹著那兩條毛毯爬到車廂內睡覺去了。
據說寒冬的夜風,可以將人的肺臟凍壞,當然,二月初的夜風並沒有那麼誇張,但著實也不好受就是了。
清晨當王直從馬車內醒來時,他就感覺全身冰冷發硬,彷彿是個死人似的,非但咽喉處刺痛不已,彷彿胸膛亦陣陣冰寒。
“來人、來人……什麼時辰了?”他沙啞著嗓子問道。
“回王管事,已經辰時了。”來回報的隨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辰時了?這麼說城門已經開了?”
王直精神一震,吩咐道:“走,收拾東西進城。”
雖說他心中還惦記著世子鄭潛的囑咐,但早一日、晚一日抵達宛城,他覺得也不打緊,更何況他眼下急需幾碗滾燙的酒,讓他得以驅走體內的寒冷。
王直的決定,眾汝陽侯府的隨從與衛士自然不敢違抗,於是一群人熄滅了篝火,駕馭馬車緩緩朝著東側城門而去。
二月初的魯陽縣城,況且又是早晨,城門口仍比較冷清,王直一行人只見到有些農夫扛著鋤頭外出,還有些不知是幹什麼作業的人,反正這些人都穿的比較破舊,讓裹著毛毯坐在車伕座的王直很是嫌棄。
“停下。”
守城門的縣卒不出意外地將他們攔下了,上前盤問他們:“你等一行是幹什麼的?”
王直此時火氣也大,沒好氣地說道:“沒長眼呢?沒看到咱隊伍的旗幟麼?”
這一句話,就讓那些縣卒變了面色,一來是王直態度惡劣,二來嘛,他們真的不識字。
儘管儒家的孔聖人在數百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打破了貴族壟斷知識的局面,為出身低賤的人創造了讀書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但在幾百年後的今日,出身低賤的平民依舊無法確保能有讀書習字的機會,就拿王直面前的那些縣卒來說,會寫自己名字就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於是,那些縣卒毫不客氣地回敬了王直:“把車上的東西都給我搬下來,搜查!”
“你。”
王直被氣噎了,睜大眼睛怒聲說道:“你等小小縣卒,敢搜查我汝陽侯府的馬車?”
“汝陽侯府?”
那些縣卒對視一眼,旋即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嘿!搜的就是你汝陽侯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