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肩膀位置被靜女枕著,一時間有些不能適應,二來他的右手與靜女的左手緊緊相扣著,若非擔心驚醒已睡熟的靜女,他其實很想偷偷抽出來——無關乎感情,只是真的有點不適。
至於第三個原因,大概就是他冷靜下來之後,忽然有點後悔了。
這個後悔,當然不是說後悔破了靜女的身子,畢竟他二人雖然沒有媒妁之言,但卻有父母之命,況且二人對彼此都有感情,走到這一步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趙虞的後悔,是有點後悔操之過急了。
雖然靜女的名分是他的妾室,但趙虞並不覺得以他如今的處境,日後是否還會去找什麼正室,況且他也不在意那所謂妻室、妾室的名分,既然靜女跟了他,那麼他自然要給予後者應有的禮數。
而這個禮數,即是婚事。
這個婚事不必弄得很大,弄得人人皆知,哪怕就只有他二人應該也無所謂,但最起碼得有。
讓靜女穿上嫁衣,然後他與她叩跪於彼此父母的靈位前,向九泉下的親人祈告這件事,應有的步驟就應該得有,怎麼能像昨晚那般草率呢?
『色令智昏吶……』
趙虞微微嘆了口氣。
不過事到如今,再想這些顯然是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靜女睡醒之後,與她商量看看,二人補個婚事什麼的——最起碼別讓靜女感到委屈。
想著想著,趙虞也撐不住了,襲上心頭的睏意,促使他亦陷入了睡眠。
睡地朦朦朧朧之際,他隱約聽到有人叫喊:“哎喲。”
似乎是牛橫吃痛的聲音。
隨後,便再次變得安靜下來。
等到趙虞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看到已穿好了衣物的靜女,正趴在床榻上,用雙手拄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四目交接,屋內的氣氛微微有些尷尬。
“早,靜女。”趙虞打了聲招呼,試圖沖淡這份尷尬。
“少主也早。”
靜女紅著臉小聲回應著,旋即像往常那樣說道:“我來侍候少主更衣。”
趙虞也不推辭,在靜女的幫襯與服侍下穿好衣物。
此時他忽然注意到,在凌亂的被子下,在素白的被單上,有諸如星星點點般的暗紅。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靜女,發現靜女的臉一下子燒得火紅,面紅耳赤撲到那床榻上,裝模作樣地整理床鋪,口中帶著幾分急切說道:“少主,你……你先去屋外洗漱吧,我……我整理一下……”
看了眼靜女那彷彿紅得彷彿要滴下汁來的臉,趙虞很識趣地裝作啥也不知道的樣子,點點頭走出了屋外。
走出屋外,從屋外一側的水缸裡抄起水瓢,趙虞舀了一瓢水,用手沾著水抹了抹臉,旋即又舀了一勺,喝了一口漱了漱口。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有人用刻意壓抑的聲音低聲喊他:“阿虎,阿虎。”
“唔?”
趙虞轉過頭一瞧,旋即便看到牛橫帶著兩名黑虎眾站在院子的竹柵欄處,朝著他招手。
於是他便朝著牛橫走了過去。
沒走幾步,他忽然看到地上有一物,遂將其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劍鞘,倘若趙虞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靜女隨身所帶那柄劍的劍鞘。
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東房,他此時才注意到,他與靜女居住的東面房間,窗戶上的糊紙不知為何破了一個大洞,記得昨晚還好好的……
看看手中的劍鞘,看看那有破洞的窗戶,再看看在遠處小心翼翼招呼他的牛橫,趙虞忽然想起今日凌晨後,在他睡下後,他隱約有聽到牛橫發出‘哎喲’一聲的痛嚎……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牛橫見他與靜女遲遲沒有起身,於是偷偷摸摸來到東房外,想要向屋內窺視,結果卻被靜女察覺到動靜,丟出劍鞘將牛橫幾人給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