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說一,他自認為已經足夠重視對面的山賊,卻沒想到還是輕視了那股山賊。
“……”
良久,紀榮伸手握拳,輕輕錘了錘部下屍體的胸膛,彷彿在無聲地表達著什麼。
在片刻的沉默後,他拉動蓋在部下屍身上的布,將屍首蓋上,然後才站起身來。
此時有朱梁的近衛低聲說道:“曲侯嚥氣前曾留下話,他說黑虎賊絕非尋常的山賊,不能用山賊度之……”
麾下部將臨死前留下的話,紀榮又豈會忽略?
不過他看向那幾名軍卒的目光,卻隱隱帶著幾分怒意:“當時你等在做什麼?”
“我等……”
朱梁的近衛們面如土色,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偏將,當時戰況混亂,又是在夜裡,我等都沒注意到竟有賊子……等到我等察覺,已經……已經晚了……”
“……”
紀榮聽得額角青筋直爆,他攥了攥了拳頭,旋即抬起手來,彷彿要下達什麼命令。
但在瞥了一眼地上朱梁的屍體後,他吐了口氣,這才將手放了下去:“記四十軍仗,將功贖罪吧。”
那幾名軍卒如釋重負,叩地感謝:“謝偏將寬容。”
紀榮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那幾名軍卒,轉身說道:“侯武、魏忠、趙陽,隨我至中軍帳。”
“喏!”
侯武、魏忠、趙陽三名曲侯抱拳領命。
片刻後,紀榮按捺著怒火回到中軍帳,負揹著雙手站在帳內,一言不發。
見此,侯武、魏忠、趙陽三名曲侯面面相覷,不敢隨意開口,免得遭到遷怒。
畢竟這次,他南陽軍的損失實在是太慘重了。
據初步估算,發生於今日丑時的這場突襲,他南陽軍單單陣亡人數,就接近四五百人。
這些陣亡的軍卒,或是在兵帳裡熟睡時被摸進來的黑虎賊砍死;或是被熊熊燃燒的帳篷壓住,因無法及時逃脫而活生生被燒死;或是在追擊黑虎賊的時候犧牲。
這次夜襲,估測前後約半個時辰左右,而在這半個時辰內,他南陽軍居然直接陣亡了一個曲的兵力!
一個曲啊!
一個曲五百人,兩千人的軍隊,總共也才四個曲!
這還沒算上負傷的軍卒。
算上負傷的軍卒,這次夜襲的傷亡人數,直接突破千人,佔到了紀榮麾下總兵力的一半!
甚至於,還陣亡了一名曲侯級的部將。
試問,作為這支兩千人軍隊的最高將領,紀榮怎麼能不火大?!
火大之餘,紀榮亦有些難以置信。
那黑虎賊……真的只是一股尋常的山賊麼?
尋常的山賊,竟用想出在一夜之間發動兩次夜襲的奇策?
尋常的山賊,竟具備能與他南陽軍正面廝殺的實力?
在一陣沉默過後,紀榮沉聲說道:“我等……都小看這支黑虎賊了,這股賊寇被稱作悍寇,令昆陽縣發動三次圍剿卻不能根除,看來確實有他的道理。”
說著,他面色一正,下令道:“侯武,朱梁的舊部併入你麾下;魏忠、趙陽,你二人立刻著手建營之事,這股山賊不簡單,若不盡快建成營寨,恐再次遭到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