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紀榮就暗暗後悔:早知道應該派斥候先到山中探探底。
也難怪他此前沒有想到,畢竟天底下的山賊,有幾個會在家門口修這種山路呢?這簡直就是無法預料的事。
在思忖一番後,紀榮正色對侯武說道:“侯武,你且先歇息幾日。”
侯武愣了一下,臉上閃過幾許不甘。
他當然明白‘歇息幾日’是什麼意思,這表示眼前這位偏將不準備再讓他作為先鋒將,這對多數時候擔任先鋒將的侯武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不過考慮到目前他麾下部曲傷亡超過三百人,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諾。”
待曲侯抱拳告退後,紀榮又派人召來另一名曲侯,朱梁。
他吩咐朱梁道:“朱梁,對面那夥山賊不簡單,咱們紮營倉促,因此今夜的夜間值守,你要格外重視。”
聽到這話,朱梁忍不住失笑道:“偏將擔心那夥山賊會來襲營?”
“不可不防。”
紀榮瞥了一眼朱梁,說出了他的看法:“起初,我也未曾將這股山賊放在眼裡,但今日我軍的失利……”他頓了頓,旋即繼續說道:“總之,我認為這群賊子未必不敢來襲營,你要嚴加防範。”
見紀榮正式下令,朱梁立刻端正神色,抱拳應道:“諾!”
隨後,紀榮又單獨找麾下剩餘兩名曲侯談了談,商議了一下破敵的辦法。
而此時,天色已愈發昏暗,漆黑的夜空很快便籠罩了大地,方圓十里唯二可見兩處光源,一處是應山上的黑虎寨,另一處便是南陽軍的營寨。
大概是戌時三刻前後,陳陌、王慶、褚燕三人帶著若干黑虎賊悄無聲息地下了山,站在半山腰附近,遠遠窺視著山下的營寨。
倘若說南陽軍今日的失利,對於南陽軍本身影響不大,那麼對於黑虎眾而言,這場小勝可謂是極大助漲了寨眾計程車氣。
南陽軍的估測沒錯,今日黑虎寨的人員傷亡,微乎其微,陣亡人數不超過一隻手,但都是因為各自大意,哪怕算上負傷的,所有傷亡人數也不超過三十人,以僅僅三十人的傷亡,換取南陽軍三百人的傷亡,別說紀榮等人不敢置信,黑虎眾自身也不敢相信——對方真的是正規軍卒麼?
一時間,寨裡對正規軍卒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爆棚的自信。
看這些人在用飯時誇口談笑,逐漸不將山下的正規軍卒放在眼裡,陳陌皺皺眉想要喝醒這幫傢伙,但最終他還是作罷了。
得意忘形就得意忘形吧,就眼前的情況來說,總比所有人都一臉惶恐要好。
當晚正值九月的最後一日,又似乎有厚厚的雲層遮擋,天空中的殘月時隱時現,這為陳陌等人接下來的夜襲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但遺憾的是,儘管有著很不錯的偷襲條件,不過南陽軍的營寨外,卻充斥著許多在緩慢移動的‘光點’,這些光電,正是手執火把的巡邏士卒。
哪怕隔得較遠,王慶亦能看出那些巡邏計程車卒數量不少。
“防守森嚴啊……”他罕見地面露凝重之色。
“正常。”陳陌淡淡說道:“對方是南陽軍,是長期與荊楚叛軍作戰的一線軍隊,可不是就近徵募的官兵可比……”
聽到這話,王慶斜睨了一眼陳陌,試探道:“我記得,你好像也是南陽軍的軍卒?”
“……”褚燕吃驚地看了一眼陳陌,卻見後者平靜地反駁道:“不,你記錯了。”
“嘿。”王慶怪笑一聲,不再說話。
看了看身邊那兩位,褚燕也不敢隨便開口,畢竟他在寨裡屬於‘小字輩’,儘管他職權很高。
不過就他個人而言,他堅信陳陌這位大統領必然是軍卒出身,否則哪裡會知曉軍卒的操練章程呢?
但他不好刨根問底,只能按捺心中的好奇。
似這般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陳陌忽然對王慶、褚燕二人說道:“差不多該有所行動了。”
“差不多了麼?”
王慶伸了個懶腰,將關節拉伸地啪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