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當然有選擇。”荀異一臉正色地說道:“你等可以向官府自首,尋求朝廷的寬恕。”
“哈哈哈……”
趙虞忽然覺得眼前這位荀督郵有些迂腐,他笑笑說道:“那可不行。……若向官府自首,那無疑是自尋死路、任人宰割,我這條命,我還是希望由我自己來做主!”
遭趙虞當場拒絕,荀異雖然感覺有點可惜,但倒也毫不意外。
畢竟他也不覺得他幾句話就能勸說黑虎賊的首領向官府自首,他舔了舔嘴唇有些發乾的嘴唇,淡淡說道:“罷了,荀某言盡於此,不知周虎首領準備如何處置在下呢?……方才你將種種辛秘告知荀某,想必是不打算讓荀某活著離開吧?”
“怎麼會呢?”趙虞抬手指了指桌上那些已經冷掉的酒菜,笑著說道:“周某方才就說過,今日請督郵前來,乃是希望與督郵交個朋友,你看,我連酒菜都備全了……唔,似乎都涼了,這樣,我吩咐人熱一熱,變了味的重新燒一份,今日你我好好暢飲一番,如何?”
“不必了。”
荀異淡淡說道:“荀某並沒有與草莽賊子飲酒把歡的習慣。倘若周首領不準備加害在下,那麼便請放在下回去。”
趙虞目視著荀異,慢條斯理地說道:“放督郵回去,這當然可以,周某原本就不曾想過要加害督郵,只是希望與督郵交個朋友而已,可惜督郵卻瞧不上週某……不過,在放督郵回去之前,周某想請督郵答應一件事。”
荀異輕哼一聲說道:“你希望我替你黑虎賊隱瞞?”
趙虞撫掌笑道:“督郵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還沒等他把懷中那份投名狀取出來,就聽荀異冷淡地說道:“抱歉,恕荀某難以從命!”
他瞥了一眼趙虞,正色說道:“或許周首領率領的黑虎賊,與天下一般山賊確有區別,但賊就是賊,荀某身為郡府督郵,奉郡守大人之命,前來勘查昆陽縣賊患,自然理當據實上稟!”
『……果然是有點迂腐啊。』
看著面前一臉正氣的荀異,趙虞覺得有點尷尬。
按理來說,荀異不應該是假意答應,然而他為了謹慎起見再取出懷中的投名狀叫荀異簽字畫押——就算這荀異要拒絕,也該在這個時候拒絕啊。
沒想到荀異當場拒絕,這弄得他好尷尬,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亮出懷中那份投名狀。
“唔……督郵再考慮考慮吧。”
帶著幾許尷尬添了一句,趙虞取出了懷中那份投名狀,遞給在旁的牛橫。
牛橫會意地點點頭,一巴掌將投名狀拍在荀異一側的桌案上,瞪著眼睛甕聲甕氣地喝道:“簽字畫押!”
“這是什麼?”
荀異撿起那份投名狀掃了兩眼,旋即臉上露出幾許嘲諷,隨手將其揉成一團,隨後當著趙虞與牛橫二人的面,丟棄在旁。
見此,牛橫勃然大怒,一把揪住荀異的衣襟,單憑一隻手的臂力就將前者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想死麼?!”他瞪著眼睛恐嚇道。
然而在牛橫的威脅下,那看似瘦弱的荀異卻面不改色,淡淡說道:“要殺就殺,荀某絕無可能屈從於一群賊子。”
“你!”牛橫愈發憤怒,舉起另一隻手攥成拳頭。
『這一拳下去還得了?』
趙虞一驚,連忙喝止道:“牛橫大哥,你怎麼答應我的?”
聽到趙虞的喝問,牛橫這才想起前者事前對他的叮囑,有些尷尬地解釋道:“這廝太氣人了……”
說歸說,他還是鬆開了荀異,悶悶不樂地坐會座中,端起先前趙虞為他斟滿的酒,一飲而盡。
而此時,從始至終面不改色的荀異,則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見此,趙虞不禁撫掌稱讚道:“督郵臨危不亂,著實令人佩服。”
說著,他話鋒一轉,低聲說道:“督郵莫非是覺得,因為督郵你是郡裡派來的使者,故而覺得我等不敢動你?”
見荀異不說話,趙虞再次說道:“的確,督郵乃是郡裡的使者,倘若加害督郵,必然會引起郡裡的震怒,但考慮到放過督郵,督郵回到郡裡後也必然會據實上報,到時候郡裡還是會重查此事,既然橫豎郡裡都會關注我黑虎眾,似乎督郵的身份,並不能作為保命的仰仗啊。……督郵不再考慮考慮麼?”
在說這番話時,趙虞仔細觀察著荀異的面色,但遺憾的是,這位荀督郵從始至終面不改色,彷彿根本不懼死。
“不必考慮了。”
荀異整理著衣冠,正襟危坐,目視著趙虞淡淡說道:“從落到你手上的那一刻起,荀某便沒想過活著回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想要荀某屈從於你等,絕無可能!”
說罷,他閉目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