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陳才也看到了石原,臉上冷笑連連。
只見在眾人的注視下,石原快步走到陳才面前,沉著臉說道:“黑虎義舍的陳管事……縱使石某也沒想到,足下居然不惜暴露貴義舍,親自出面來撈你的同夥。”
陳才對石原的話視若無睹,淡淡說道:“在下不知何處得罪了石捕頭,亦或是我義捨得罪了石捕頭,故而石捕頭無緣無故將我義舍的幹事抓了去,今日陳才特來討個說法!”
“……”
石原聽得怒從心起,只見他一把揪住陳才的衣襟,冷笑道:“石某從南闖北那麼多年,從未見過像你等這般囂張、狂妄的賊子,既然你承認與牢內的賊子有關,那你必然也是黑虎賊同犯!”
說著,他招呼附近的縣卒道:“來啊,拿下!”
附近的縣卒面面相覷,走上前來。
而與此同時,陳才身後的幾名山賊面色大驚,紛紛開口喝罵,卻被陳才笑著抬手阻止。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人群后傳來一聲沉喝:“慢著!”
眾人下意識轉過頭去,旋即便瞧見馬蓋擠入了人群。
“縣尉……”
“縣尉。”
人群逐漸散開,給馬蓋讓路。
只見在數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馬蓋邁步走到了陳才與石原二人跟前,看了看石原,又看了看陳才。
與石原的簡單想法不同,馬蓋此刻心中一片不安。
今日清晨,當石原向他提出,想要用牢獄內的丁衝作為誘餌,去釣其背後的大魚上鉤時,馬蓋因為找不到破綻,倒也沒有勸阻。
因為在他看來,那丁衝既不知曉他的底細,那肯定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黑虎賊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小嘍嘍而冒險,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要暗中關注,保下那丁衝一條性命,那麼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陳才竟然會親自出面來撈丁衝。
陳才是什麼人?化名陳財的這廝,乃是黑虎賊首領周虎的心腹,更是黑虎義舍的管事,倘若此人暴露了身份,勢必會牽連到整個黑虎義舍,牽連到如今正在假扮‘陳大財主’的陳祖,馬蓋實在想不通陳才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僅僅只是為了救一個手下?黑虎賊的首領周虎允許陳才做出如此任性的事?
還是說,這恰恰就是那周虎的授意?
倘若只是陳才的擅作主張,那麼這件事問題還不大;但倘若此事是那個周虎的授意,那問題就大了,因為這意味著周虎不在乎黑虎義舍的暴露——而不在乎黑虎義舍的暴露,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馬蓋暫時還沒想到,但直覺告訴他,那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將心中的胡亂猜測暫時拋之腦後,馬蓋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陳才也不顧自己的衣襟仍舊被石原揪著,微笑著說道:“馬縣尉,是這樣的,貴衙的捕頭,石原、石捕頭,昨日無緣無故抓了我義舍的幹事,是故今日陳某前來提人,順便討個說法。”
馬蓋深深看了幾眼陳才,沉聲說道:“這件事,石捕頭今早向我稟報過,據他所說,貴舍的那名幹事,這段日子每晚向人發放黑虎賊的信物,陳管事對此有何解釋?”
“無稽之談。”
陳才冷笑一聲,矢口否認,他斜睨著石原說道:“恐怕在石捕頭看來,我陳財也是黑虎賊的一員吧?對此我想要問一句,石捕頭有證據麼?若是沒有證據,只是憑石捕頭個人的猜測無緣無故地抓人,那我又要問了,是誰給了石捕頭這樣的權力?!”
見陳才問得有理有據,馬蓋愈發懷疑。
他看著陳才試探道:“陳管事,是陳老爺讓你來提人的?”
不得不說陳才確實有幾分機靈,聽到後略微思忖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我家老爺還不知此事。……些許小事,何必驚動我家老爺?”
馬蓋又問道:“那就是陳管事自己的判斷咯?”
陳才哂笑一聲,顧左言他道:“無論如何,今日陳某一定要將我義舍的人帶回去。……當然,倘若石捕頭執意阻攔,甚至將陳某抓捕,也悉聽尊便,只不過,後果自負。”
“……”
見此,馬蓋心中咯噔一下。
既不是陳祖授意,又不是陳才自作主張,那豈非就是黑虎賊首領周虎的直接命令?
回想起陳才方才說那番話時底氣十足的模樣,馬蓋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
平心而論,倘若是陳祖或陳才二人的決斷,馬蓋倒並不擔心什麼,他唯一忌憚的,是黑虎賊的首領周虎,畢竟對於此人,無論是他還是縣令劉毗,都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