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睬陳才在打招呼時的那幾分調侃意味,馬蓋點點頭,在瞥了一眼仍小聲議論紛紛的隊伍後,咳嗽一聲說道:“我順便過來看看,下午可還有滋事之徒?”
聽到這話,正在排隊的人群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位縣尉大人是來巡視治安的,我就說嘛,堂堂縣尉大人怎麼可能是來義舍這邊用飯的?
感覺到人群看向自己的目光逐漸趨向正常,馬蓋暗自鬆了口氣,旋即又對陳才說道:“另外……不知貴舍的主人可在,馬某想拜見一下。”
“不知所為何事?”陳才拱了拱手說道:“倘若是些許小事,我想在下也是能做主的。”
聽罷,馬蓋指了指‘黑虎義舍’的橫匾,語氣古怪地說道:“貴家主人樂善好施,在城內開設義舍,賑濟城內窮苦,馬某自然心敬,但貴舍的牌子,恐怕取得不是那麼好。黑……這個詞在我昆陽,並不是什麼好的寓意。”
聽到馬蓋的話,人群中亦忍不住竊竊私語。
鑑於趙虞的授意,今日陳才與他手下的山賊時不時故意在人群面前自稱‘我黑虎義舍如何如何’,因此此刻正在排隊的人群,哪怕是不識字的,也逐漸明白這間義舍叫做黑虎義舍。
就跟趙虞、馬蓋說的差不多,‘黑虎’二字在昆陽確實不是好的寓意,原因就在於近兩年縣尉出現了一股非常厲害的山賊,幾次令前往征討的官兵傷亡慘重。
而這支山賊,就以黑虎為名號。
因此人群中也很納悶,納悶這間義舍為何要以‘黑虎’命名。
“原來是這個……”
陳才微微點了點頭。
他並不感覺奇怪,畢竟在趙虞將這間義捨命名為黑虎義舍的時候,陳祖與他就曾勸說過——他倆都覺得直接用黑虎二字命名著實有些囂張了,連他們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了,但不可否認,他們那位大首領的考慮更為周詳。
想到這裡,陳才輕笑一聲,索性拆穿道:“縣尉大人是擔心有人將我義舍與曾經在貴縣作亂的黑虎賊聯絡起來吧?”
“……”
馬蓋愣了愣,他萬萬沒有想到陳才竟然會直接說破此事。
在他目瞪口呆之餘,陳才笑著說道:“清者自清,時日一長,眾人自然就知道我黑虎義舍與那群黑虎賊是否存在關係了。”
……
見一個黑虎賊竟然恬不知恥地說出‘清者自清’這番話,馬蓋簡直要氣樂了。
而更讓馬蓋感到好氣的是,那些在排隊的人群,居然還一個個地附和陳才的話。
吐了口氣,馬蓋正色說道:“話雖如此,馬某還是希望能見一見貴主人。”
見馬蓋執意如此,陳才也沒有阻攔,抬手請道:“既然如此……請。”
唔?那周虎此刻就在這間義舍麼?
馬蓋心中驚訝,跟著陳才走到義舍內。
此時在義舍內,正有形形色色約近百人正在用飯,有看起來木訥老實的農民,有坐姿不雅的地痞無賴,也有夫婦帶著自家的兒女,這些人要麼是在埋頭用飯,要麼就是在茶足飯飽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忽然,馬蓋看到有幾名男人圍在一側的牆壁處,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旋即他才意識到,在那牆壁一側擺放著一排好幾個木桶,有幾隻裝的是菜,有幾隻裝的是飯,任人自取。
那幾名男人,正是在排隊等著新增飯菜。
看著這一幕,相信不知情的人,大多都覺得這間義舍是在做好事,誰會想到這間義舍是一群兇惡的山賊開的呢?
“誒?”
可能是注意到了馬蓋,屋內的人紛紛轉頭看向馬蓋,神色各異。
那些古怪的視線,饒是馬蓋都感覺臉上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說道:“這間義舍的主人,好心辦了這間義舍,誰都不得在此滋事,明白麼?”
“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