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荷回道:“只是有些累了,怕招待不周。”
見她眉眼間果然有些倦怠之意,李元淨點了頭,起身要走,然而腳剛踏出兩步便又轉身回來,對她道:“父皇方才招我過去,對我說了些話。”
以為是皇帝將兩人的關系對他攤了牌,荷迴心中不由一緊,啞聲問:“皇爺他......說了什麼?”
“父皇說,叫我別將目光只落在你和司司身上,京城裡的名門閨秀還有宮裡那些秀女,若我喜歡,都可選來做王妃。”
荷回聞聽這話,下意識的反應,不是傷心自己早就看好的王妃之位可能被人搶了去,而是猛鬆了一口氣。
不是攤牌就好。
“你這是什麼表情?”李元淨本想荷回聽見自己話會著急,卻沒成想她如此鎮定,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好似做不做王妃,甚至嫁不嫁給他,都無所謂似的。
“沒什麼。”荷回問:“小爺過來,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個?”
李元淨被她噎了下,不知怎麼的,心裡有些不舒坦,道:“自然不是,不過隨口一提罷了。”
她在他心裡,根本不重要。
他才沒有對她無所謂的反應感到失望。
話音剛落,李元淨便帶著一腔憋悶扭頭抬腳走了,獨留荷回坐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如釋重負。
卻說淑妃從荷回帳子中出來後,被宮女扶著往自己住處走去,整個人若有所思。
宮女小聲抱怨道:“今兒早上娘娘說想喝粉湯,尚膳監的人硬說沒有,分明就是在扯謊,沈姑娘的矮桌上明明就——”
“閉嘴。”淑妃低聲斥責,淡淡道,“只是太後偏疼她罷了,這有什麼好計較的。”
然而,當真是如此麼?
太後是頂重視規矩的人,即便再疼愛,也不會叫一個還沒嫁入皇室的平民越過她們這些人去。
可那道連她都吃不成的粉湯,終究是出現在了沈荷回的桌上。
還有她帳子裡的那些宮女,也是不合規矩的。
隨扈出來的宮女本就不多,除了太後那裡,她們也只新添兩三個伺候的而已,可是沈荷回的帳中,卻足足有六個之多,只比太後那裡少一個。
這也是太後的恩典嗎?至少她自己,從未聽過她老人家下過這樣的命令。
那能是誰?
淑妃眼底帶著深深的疑惑,抬腳繼續往前走,不期然路過慶嬪的帳子,瞥見幾個宮人正在從裡頭往外搬運箱籠,不由感到困惑。
“你們在做什麼,慶嬪呢?”
慶嬪一向是最閑不住的,可今日一上午都不曾瞧見她人影,連她身邊伺候的宮人都不知所蹤,不免叫人感到奇怪。
宮人見是她,立即停下手中動作行禮,恭敬道:“稟娘娘,慶嬪娘娘身子不適,已經稟明瞭聖上,聖上下令著人送娘娘回京師,好修養身子,只是娘娘走得急,留下許多箱籠在這裡,奴婢們正在搬運。”
身子不適?
淑妃微微一愣。
她記得昨日傍晚慶嬪還活蹦亂跳的,怎麼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生了病,竟還需要回京醫治?
“什麼時候的事?”她問。
“就今兒早上。”說罷,回話的長隨繼續指揮小火者幹活。
淑妃站在那裡,靜靜看著他們將慶嬪的箱籠一件件搬上馬車,陷入沉思。
慶嬪。
當真病了嗎?
淑妃垂了眼眸,又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方才轉身扶著宮人的手臂,“走吧。”
在淑妃和李元淨走後,荷回便一直等著姚朱回來,可或許是身子太累,昨日沒休息好,荷回用過膳,坐了一會兒後,便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四周寂靜無聲,荷回想喊人,身子一動,一隻腳卻不期然踢到什麼東西,不免嚇了一跳。
正要叫喊,腳踝被一隻溫熱的大手在黑暗中乍然握住,隨即她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帳子裡響起。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