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張了張口,滿臉訝然,她根本沒說過這話,他怎麼能這樣武斷地下結論。
“民女沒有。”
皇帝卻容不得她狡辯,“你不厭惡朕,還總想著朕,不是喜歡是什麼?方才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朕可沒冤你。”
這是什麼歪理邪說?荷回險些被他繞進去。
‘不厭惡’和‘喜歡’中間可隔著八百條金水河,哪裡就能對等了?
“皇爺不要故意歪曲民女的話。”
“你看。”皇帝提醒她,“你都敢直接責備朕不對了,這便是恃寵生嬌,若心裡沒朕,你敢嗎?”
荷回沒成想自己只是回答他兩個問題,不但被他斷定自己喜歡他,連‘恃寵生嬌’這種了不得的詞都出來了。
“您......”荷回話都說得有些不順溜,“您不能這麼冤枉我。”
“當真是朕冤枉你?”皇帝輕聲問,“你想想,宮裡除了你,誰敢同朕這麼講話,又有誰敢這麼幾次三番地不領朕的情的?”
這話說得荷回一時啞口無言,她想反駁,卻實在沒什麼底氣。
他說的是實話,若換做旁人被皇帝看上,早歡天喜地地去討好他,任憑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哪裡還能像她這般,明裡暗裡下他的面子,將他的好視若無物,甚至敢當面駁斥他的話。
見她說不出話來,皇帝道:“瞧,沒話說了?朕說你喜歡朕你還不樂意。”
“沒......沒有很喜歡。”荷回做最後的掙紮。
皇帝笑:“那就是有點喜歡了。”
荷回瞠目結舌,總覺的自己無意間掉進了皇帝的語言陷阱,頗有一種‘啊,原來他在這裡等我’的荒謬感。
她跳不出去,就只能被他在這裡圍追堵截。
“究竟有沒有?好孩子。”他湊近她,熱氣噴灑在她臉頰上,激起陣陣癢意,“嗯?”
他這是打定主意叫她自己承認,往後再抵賴不得。
荷回最受不了他如此喚她,半晌,終於放棄抵抗,微微頷首:“......有。”
“有什麼?”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問。
荷迴心跳得飛快,血液在身體裡急切奔流,她知道,一旦她說出這句話,她將可能萬劫不複。
一個雖未徹底定下,但早已被內定的王子妃,對她未來的公公,懷有那般不容於世的感情,哪怕只是一丁點,都不可饒恕。
皇帝靜靜看著她,將她的手握緊。
“民女的心裡。”荷回緩緩張口,終於在他的攻勢下敗下陣來:“......是有一點喜歡您的,皇爺。”
他長相英俊,又坐在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光憑這兩點,就足夠讓天下女子趨之若鶩,更不要提他英勇神武,對她又體貼入微、關懷備至。
除非她是鐵石心腸之人,否則不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只是這話對她來說分量太重,叫她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若非今日被皇帝這般‘逼問’,她可能永遠也意識不到,更不會說出來。
彷彿被抽幹了半身力氣,說完這句話,荷回險些站不住,皇帝扶著她肩膀,將她抱在懷裡。
荷回側臉貼在他胸膛上,只聽得隔著皮肉,從他心口處傳來的陣陣心跳聲。
‘噗通’,‘噗通’......
明顯比平日裡快上許多。
她以為,像皇帝這樣的人,不會為世上任何一個人緊張,他永遠那樣成竹在胸,四平八穩,沒有任何事能掀起他心底深處的波瀾。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此刻,卻因為她的一句話,心跳得這樣快。
她閉上眼睛,心中又苦又澀,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皇帝下巴輕抵在她腦袋上,緩聲道:“怎麼這樣,承認你喜歡朕,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叫人家瞧見,還以為是朕欺負了你。”
荷回張口,嗡聲提醒他:“只有一點。”
彷彿這般說了,她的那點喜歡,便不作數,是能被寬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