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已經不哭了,坐在榻上,愣愣出神。
是她病糊塗了?可為何感覺這樣真實?
她仍清楚記得,寧王在她耳邊說話時的語氣,那樣駭人,可怕。
可姚朱卻說,自己根本沒去過什麼耳房,也沒見過什麼寧王。
她看著自己左手腕上那一圈青紫,抿起唇。
當真如姚朱所說,是自己病出幻覺了嗎。
荷回陷入迷惘。
這一回荷回吃的藥很有效,不過幾日功夫便已經大好。
因為自己是在太後皇帝宴請誠益夫人的宴席上暈倒的,屬於失禮,於是剛能出去,便前往太後宮中謝罪。
索性太後沒怪罪她,反倒拉著她手說了好些話,“都是底下的人不頂事,你病沒好透也沒告訴我,倒叫你出來受了這樣一場罪。”
荷回連忙道是自己之過,與他人無關,被太後拍了拍手背,“好孩子。”
之後皇帝來請安,荷迴心中一驚,連忙起身,退到一邊。
皇帝進殿來,像是沒瞧見她似的,同太後說了些話就走了。
荷回暗自猛鬆口氣。
她覺得奇怪,明明自己幻覺裡要誅她九族的是寧王,怎麼皇帝一靠近,她心跳得這樣快?
多半是父子太過相像的緣故,她在夢境裡把寧王當成皇帝了。
他走後,李元淨終於緩緩來遲。
見著他,荷回倒是平靜得很,她暗暗捂著心口。
真是怪事。
太後同寧王說了幾句家常話,囑咐他好好跟著老師讀書,李元淨應聲稱是,眼瞧著要走,太後對荷回道:“去送送你們小爺。”
荷回愣了一下,應是。
李元淨起先不樂意,不知想到什麼,換了臉色,竟主動等起了荷回。
荷回受寵若驚。
要知道,往常寧王一個眼色都懶得賞給她,今兒卻破天荒等人,怎不叫人稀罕。
走到外頭宮牆下,荷回主動問寧王:“不知姚女史的傷怎麼樣了?”
見她主動詢問,寧王似有些意外,然而轉身便將神色恢複如常。
“好些了。”頓了頓,又道:“你呢,你的病怎麼樣了,可真大好了?”
真人菩薩!
寧王今日竟主動大白天關心起她來了!
荷回不知怎麼的,竟當真有些感動,往日在夜裡,瞧不見他的時候,這人才稍稍和氣溫和一些,一到白天,照舊換張臉不理人。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此刻正是拉進感情的好時機。
荷回緩步走近李元淨,仰著腦袋,學戲本子裡的勾人模樣。
“勞小爺記掛,本是不能好的,可妾實在想快些見到小爺,就好了。”
柔柔怯怯,不勝嬌羞。
兩人此時恰好站在月洞門前,而不遠處的長廊上,皇帝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正靜靜注視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