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層:血池湯泉九)
殘陽落紅幕,經聲久不絕。
他們注視著魏己,眼中有警惕,但更多的是困惑,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魏己還能複蘇,明明她已經死了,明明連靈魂都已經被活捏碎了。
魏己唸完最後一句經文,抬起烏沉的眸子,款步走進大堂,身姿羸弱,但每一步都讓人心生寒意。
“……我看你能活幾次!”樊羋咬牙,笑容變得陰狠,同時手腕一翻,數道符文朝魏己飛馳而去。
莊北目睹樊羋出手,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出手阻攔,只默默看著魏己被符文圍困。
陷入困局的魏己沒什麼反應,但卻不像是有恃無恐,倒像是根本不在乎,她對樊羋道:“勸你別把武器浪費在我身上。”
樊羋動作微頓,就在這時,四周逐漸傳來了急促且密集的腳步聲,像是有無數人正在逼近大堂!
早有覺察的莊北隨手抄起邊上的燭臺,甩掉上面的香薰蠟燭,然後叮囑笛安:“不要戀戰。”
笛安應得爽快,知道莊北是擔心他又被魏己算計,轉頭對新向道:“新向,你上。”
新嚮往前一步:“我知道了。”
兩只機械臂剎那間竄到門口,將第一批踏入大堂的怪物戳成了一串,血液四濺,腥臭味擴散而開,白貝貝忙拉著莫顧躲到屏風後。
手上還掐著咒的樊羋,一眼望見那片密密麻麻的赤紅腦袋,脊背都開始泛麻,她瞪向魏己:“你又搞了什麼鬼!”
“不是她。”
莊北拎著燭臺走了過來,他道:“是刑罰規則,魏己‘死亡’後,外層魘開始新一輪循壞,使得魏己‘複活’,但她的死人身份已經暴露,所以裡層怪物會暴走。”
這種全體怪物暴走的情況,在第一層也出現過,白貝貝對此情景並不陌生,臉色霎時間變得極其難看,明顯是勾起了非常不好的回憶。
“什麼迴圈?”樊羋捕捉到了重點。
“執唸的迴圈。”莊北掰下燭臺的幾個配件,朝門外那些發狂的怪物甩去,精準擊飛幾只叫得最兇的怪物,血液噴灑成霧,比天邊夕陽更鮮豔。
“魏己的死,就是構成這個魘的執念,所以魏己每死一次,魘就要迴圈一次,她也會再次複活,等待下次死亡。”
就在樊羋愣神思考的空檔,魏己悄悄挪動了位置,然後忽然發難,用手邊擺件破開符咒一角,急速奔向離她最近的莫顧,直接扼住了她的脖頸。
莫顧身旁的白貝貝一驚,想要救人,卻被魏己厲聲喝止:“別動!後退!”
白貝貝瞧見莫顧被掐出青筋的脖頸,只得後退。
另一邊,怪物還在無窮無盡的進攻,新向只能用怪物的屍體壘成防線,堪堪抵擋住怪物的湧入。
新向的一身白袈裟早沒了高潔可言,長及腳踝的白發也掛上了碎肉,該出現在神像上的柔和麵龐盡是汙血,無限增殖的機械手還在屍山血海中不停歇的扭曲穿行。
一時間,竟分不清他和那些東西誰更像是怪物。
樊羋見莫顧被俘虜,本想去搭救,卻又看見大堂後門爬進了幾只怪物,她忙抽出拂塵往後門奔去,走之前不忘囑咐莊北:“莫顧就交給你你了!”
難得在戰鬥中沒有參與感的莊北,將燭臺遞給笛安,獨自走向魏己。
“別過來!”
莊北置若罔聞,繼續前進。
魏己自始至終都異常淡然的神情終於有了裂痕,她怒吼:“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莊北沒有停下腳步,他道:“你不會的。”
“我說了別過來!”魏己眼神驟冷,抓著喉管的五指愈發用力,掐得莫顧脖頸通紅。
白貝貝見狀,緊張的望向莊北,可莊北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走到了魏己面前,朝莫顧直接伸出了手。
然後,將莫顧從魏己的扼制下輕松拉出。
看完整個過程的白貝貝,呆滯眨眼:啊?
魏己轉身就要跑,卻被莊北叫住:“別動。”
“再走,我就殺了她。”
說出這句威脅時,莊北甚至沒有碰到莫顧,只將手虛虛放在她腦後,但縱使這樣,莫顧的狀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莫顧被魏己俘虜時,並沒有怎麼掙紮,肢體動作也不顯慌張,現在被莊北抓住,雖然她依舊沒有掙紮,但軀幹明顯僵硬,像是……不敢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