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趕緊坐這兒休息會兒吧。”舒家清也有些心疼,他站起來扳開自己旁邊的椅子,示意舒暉過來坐,“怎麼回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範伯也沒去接你嗎?”
舒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便看著費騫直接道:“小騫,清北大學的提前批考試,你要去參加。”
這句突兀的話一冒出來,舒家清和費騫就都明白怎麼回事兒了。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瞭然於心。
“暉叔……”費騫端坐起身,誠懇道,“我已經跟葛老師和楚老師說過了,還是覺得直接參加高考比較好,我那個競賽的一等獎在高考中也是可以加分的,所以並不算……”
舒暉卻全然沒有聽費騫解釋的打算,他大手一揮直接打斷道:“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我和老師都是為了你好,下週二就是最後的報名截止日期了,你這兩天準備一下資料,週二的時候給葛老師把名報上。”
“可是……”
費騫還要說什麼,卻被舒暉伸手製止了。
“小騫,平常的事暉叔都可以由著你,但這件事情上,你必須聽我的。”
費騫輕輕皺起了眉頭,顯然對舒暉的安排並不滿意,但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幸姨已經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黑咖啡和一盤烤了的麵包幹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然後將吃的擺在了舒暉面前的餐桌上。
“舒先生,先吃點喝點吧,你看起來很累,休息會兒再說吧。”
費騫看舒暉確實是一副疲憊至極的樣子,也便懂事地暫時閉了嘴,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忤逆舒暉。
“恩。”舒暉大概是真的累了,他點了點頭,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家清和小騫先去上課吧,晚上回來再說。”
舒家清欲言又止,但也是看舒暉狀態實在算不上好,便也懂事地答應道:“好的,爸爸。”
舒暉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房間休息去了,連咖啡都只喝了一半。
在舒暉回房之後,舒家清和費騫兩個人乖乖地起身去背各自的書包,然後一起下樓準備坐範伯的車去上補習班。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無言。舒家清沒有開口去問原因,費騫也沒有開口解釋。
舒家清不問,一是因為他其實已經隱隱能夠猜到費騫這樣決定的原因;二來、則是因為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給費騫壓力了,而舒家清不想在這個基礎上讓費騫更加難過。
結束了一天的補習,下午舒家清和費騫走進家門的時候,舒暉已經正襟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正拿著一個平板電腦、用電容筆寫寫畫畫,看起來似乎是在工作。
他換上了一套舒適的居家服,洗了澡颳了鬍子,眼下的烏青也因為休息好了的緣故而淡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比剛回來那會已經要精神的多了。
“爸。”
“暉叔。”
兩小隻一進門,就異口同聲地跟舒暉打了個招呼。舒暉抬起頭來,用下巴點了點自己對面的沙發,示意兩人先過來坐。
舒家清和費騫對視一眼,便接著一起走到沙發邊上、將書包從肩膀上卸下來放在了一邊的地上。
一陣沉默。
舒暉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把平板電腦往身邊的沙發上一放,目光直接掃向了費騫。
“小騫,待會兒吃完晚飯你就先準備材料,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給葛老師打電話。”
“……”舒家清一陣無語,他早知道舒暉對這件事絕不會輕易罷休。
費騫也沉默了一陣,然後突然站起身來,對著舒暉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別墅裡的大理石地板堅硬且光滑,費騫跪下的動作堅決而突然,膝蓋碰撞地面,竟發出了一聲令人聽了就頭皮發麻、牙根發酸的悶響聲。
舒家清甚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膝蓋的位置也狠狠地疼了一下。
舒暉顯然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費騫居然一句話上來就下跪,愣是微張著嘴巴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暉叔,我知道您和兩位老師都是為了我的前程著想,但是清北大學化學系並不是我的理想所在,我已經考慮好了自己要填報的志願和專業,所以我必須去參加高考。”
費騫跪在地上,腰桿挺的筆直,一字一頓、堅定又冷靜地說:“參加提前批保送的考試,只會耽誤我高考複習的時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並且我也制定了嚴格的計劃和每天要做的事情,請暉叔相信我,我沒有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我也永遠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