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部著名的《長城》。
平心而論,電影就是普通的魔幻爆米花電影的正常水平。
觀眾也許是對於馬特達蒙的期待值過高,又或者是對於老謀子的期待值過高,所以在上映之後才出現如此嚴重的惡評跟黑水。
講道理,如果劇情不是關於長城,不是關於這個國家的重要標誌,興許惡評不會那麼多。
說故事簡單的,婦聯就不簡單?
說男主角拯救世界的,哪部美式英雄片不是如此?
但最大的問題也就在於此,這故事,天生就水土不服。
老謀子是公認的美術和攝影大師,劇本剛好是他的弱項。若是有類似於某三級美術師的編劇輔助,那便是天下無敵。
可是呢,《長城》偏偏是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倒黴孩子。
這個專案的起因是《長城》的製片人之一傳奇影業的老闆托馬斯·圖爾,他有次偶然坐飛機看到長城,覺得是個特別了不起的建築,應該可以變成一個不錯的故事,於是他和知名編劇馬克斯·布魯克斯先寫了一個故事梗概。
這位馬克斯·布魯克斯的另外一部作品是《殭屍世界大戰》,那部電影的原著就是他寫的。
難怪電影的套路這麼眼熟,軍隊打喪屍嘛!
後來,老謀子以及《諜影重重》的編劇託尼·吉爾羅伊也加入到了劇本的創作中,並在今年7月份完成了最後的劇本框架。
這就能看出《長城》故事是個什麼尿性,一句話,縫合怪。
非常的好萊塢流水線,故事和場面上,成群的怪獸趴長城就是布拉德·皮特主演的那段《殭屍世界大戰》,怪獸由獸後統領就是《安德的遊戲》,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差不多也就是《最後的武士》。
萬年嗆了口豆奶,“這靠譜嗎?”
“誰知道呢,劇本剛完成,我不是很喜歡。有我對於電影的理解,但表現上,很難說。”
老謀子搖搖頭,“不過這倒是一個新的嘗試,由中國導演作為創作核心,中國演員、中國故事作為構成,一個合作中美的大片,興許也是未來的一個路子。”
“現在就有五個編劇了,故事上還會是中國風格嗎?可別又弄出一個《功夫之王》來。”
“完全的中國故事不一定能在全球流行啊,文化是有壁壘的,也許這次可行呢。”
張一謀道,“說句不好聽的,以前咱們的文藝片,都跟奇觀一樣。這兩年的電影,跟九十年代有什麼本質區別嗎?沒有,但是老外就是不愛看,或者說,看膩了,現在他們更喜歡伊朗,更喜歡東南亞。咱們要想走出去,興許就得從文化的表述上往西方靠攏。”
“這樣的話,那就變成香蕉人了啊,外頭一層中國外皮,裡頭是西方價值觀,國人首先不會喜歡的。亞洲文化圈和北美文化圈不同太多,《臥虎藏龍》在國內沒多少人喜歡,這就是個例子。”
老謀子嘆口氣,倒不是怕捱罵,主要是怕失敗,把這條路給絕了。
他形容自己是“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從《活著》開始,後邊的《有話好好說》、《英雄》、《三槍》,一路被罵過來,早都習慣了。
老謀子對於《長城》的定義是借全球大片傳遞中國形象,傳遞價值觀,傳遞文化資訊。
總結起來:借水行船。
“沒有美國公司,我也拍不了這樣的作品。它是一個工業體系上的東西。受眾最廣泛的,主流院線的,年輕人最喜歡的型別,一直是我們中國電影的短板。”
他越說越急,“其實這種型別是重工業,是核心競爭力。我們的市場固然很好,越來越好,但是我們千萬不能像寶萊塢,就是自娛自樂。不能光想自己的觀眾想看什麼,還要想什麼樣的作品能提升競爭力。”
“您覺得競爭力的表現形式是什麼?全球票房大爆,歐洲三大獎?還是奧斯卡?”
“當然是市場檢驗了,它首先是一個市場型別的電影,要讓市場檢驗,這個誰也不能預設。獎項不代表他就能流行,每年奧斯卡最佳影片基本都是藝術院線長線放映,在市場上根本不靠譜。”
老謀子很清醒,“在市場上流行了,資本才會在意,才會去投入。好萊塢六大公司才會來找王藝謀、李藝謀,更多地開發中國故事,更多的宣傳,讓更多的人瞭解中國思維。我期待的不是他們的錢,是他們的宣傳和發行。”
一直以來,國內的影視圈的心腹大患,想來想去,只有三個字:好萊塢。
後世吹韓國電影的人也很多,但是體量太小,就算是放開,韓國影片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好萊塢不一樣,體量大,工業程度高,外加西方文化潛移默化,導致不論東西,觀眾理解上都不存在太大的偏差。
最早的時候,大家想的是抵抗,《泰坦尼克號》等一眾大片轟開市場,打的國內影人毫無反抗的餘地。由此,便有了《英雄》在內的一眾國產大片。
之後呢,進口片配額放開,國內的影視公司反倒是彈冠相慶,因為他們能出去投資了。
這實際上就是兩種走出去的方式,一種是中國導演為賣點,藉助國際資本和發行,讓作品走出去。另一種是資本走出國門,去外面買買買,投投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