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則是捏著一副畫像,彷彿什麼念想似的,輕輕的捱了一下自己的臉。
嘴唇翕動著,蒼白的臉上還沾著方才和燭飛燕打鬥時流出的血。
“把他拖去亂葬崗埋了。”談槐淡淡的起身,瞥了周九一眼,眼神令他越來越覺得可怕。
“將那些贗品的皮找出來,全部毀掉……若有一日,這種贗品臉再出現在孤眼前,你就和燭飛燕一起死。”
周九看著他,卻有種奇怪的錯覺。
他覺得談槐看到那張臉時,是開心過一瞬間的,彷彿等到了什麼再也回不來的人。
他以為久別重逢時,會激動、會興奮、會慶幸。
可下一瞬又告訴他,這都是假的,誰能不瘋?
若不是燭飛燕亂七八糟弄的那一遭……湛月清這個魂魄初來時,也不至於被談槐燃摜在地上掐。
周九越想越恐懼,突然道:“月清,你會離開陛下嗎?”
他不敢想象,如果湛月清沒了,那談槐燃會有多瘋狂。
湛月清就像是談槐燃瘋病的解藥,上一次梅園中,他就知道了這個道理,現如今更是明白了為何只有湛月清能讓談槐燃平靜。
原來是他等了那麼多年的魂來了。
“當然不會。”湛月清不假思索的道,“我不可能離開談槐燃。”
雨漸漸大了,水氣撲面而來,湛月清的聲音堅定不已。
周九看著他,突然抓起他的手臂,“跟我去個地方!”
湛月清一怔,卻已經被扯上了馬車。
二人身影逐漸遠去,而他們離去後,一個人影慢慢從山間走了出來。
是談明止。
山間容易隱藏,湛月清沒看到他。
原本他是想去杏林院找湛月清的,卻沒料到會看到這樣的場面。
談明止低下頭,看著那墓碑,久久無言,腦海裡卻浮現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在小門外看到湛小月的時候。
他冷極了,也不管出來的是誰,抓住了談明止的衣擺,“我想活……”
冬日寒冷,他蜷在那裡,像那個和他兩情相悅的小太監。
“你總這樣搖擺不定,到底是跟誰學的?等談槐死了,你這樣又如何能當得起新的太子殿下?!”他的母親怒問他,“去,殺了他!”
小太監不停的推著談明止,含著淚看著他,“不要……殿下,殿下,我想活。”
最終,談明止沒有下得了手。
皇帝一臉恨鐵不成鋼,滿眼都是你怎麼玩上孌童了的厭惡,“知行知止!知止而行!你怎麼做的這個君子?!”
小太監被皇帝杖斃了,而他連一句話都不敢為他說。
他甚至都忘了小太監的名字……可是,這一次,卻不會再忘記湛小月的名字了。
談明止動了動唇,看著墓碑,雨水淋透了他。
他也不會再搖擺不定了。
天上下著小雨,雨水絲絲密密的打濕了京中寒梅院的牌匾。
湛月清看了眼那寒梅院幾個字,有些不解的看著周九:“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這裡準男人進入嗎?”
他早就聽說寒梅院是長公主的手下在管轄,是女子武院。
“我們悄悄從這個洞進去!”周九拉著他,邊拉邊說,“這還是穆舟告訴我的路呢,他說他以前常常來這裡鑽狗洞進去,看長公主,但長公主一眼都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