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趴著的小白狗左顧右盼,而湛月清的臉蒼白漂亮,眼睛耀如星辰。
有細碎的杏花落在了他的眼睫上。
漳丘經常跪著看他,可如今忽然發現,原來湛月清仰著看他時,竟然能如此的動人心魄。
胸膛裡的心髒飛快地跳動起來,漳丘又想起初見時的那一夜。
明月之姿。
“你有興趣看話本嗎?”布衣男人突然掏出一本書,遮住了漳丘的視線。
漳丘一呆,卻只見到兩個大大的字——
《光景》
……
與此同時,督衛司中,慘叫聲一片,漫天的血腥氣彷彿能浸入骨髓。
“名單上,還有多少個人?”談槐燃低聲問穆舟。
穆舟捧著一封書簡,道:“給二公子遞帖子的共有二百三十二人,如今已抓到了二百二十八人,殺了四十人……陛下,剩下的幾個,還要抓嗎?”
談槐燃一身玄衣華服,神色冷酷陰鷙,道:“抓。”
穆舟想了想,“還是以地道謀逆罪?”
談槐燃瞥了他一眼,“自然。”
穆舟一頓,垂下頭,“遵命!”
談槐燃眯起眼睛,卻又道:“週一呢?”
“自從他雪山假死歸來後,屬下就讓他回家了,他此生都不會見到二公子。”穆舟嘴上答著,心情卻有些複雜。
前段時間,京中侍衛在帝京下發現一條極長的地道,經過他查探,此道通往雪山、善恩寺,兩個方向。
剛發現地道時,穆舟簡直心驚膽戰,怎麼會有人在帝京下挖了這麼長的地道,而他們還不自知?!
他當即稟明談槐燃。
談槐燃卻早有預料似的,笑了一聲。
“要填上地道嗎?”穆舟問。
“不必。”談槐燃揉著眉心——他似乎是頭疼犯了,或許是那日在梅園裡沒喝瘋病的藥,所以又頭疼了。
每次瘋病發作後,他總會頭疼。
穆舟察言觀色,“可要為陛下拿藥來?”
談槐燃怔了下,卻是搖頭,問:“二公子,在你們眼裡,是如何模樣的人?”
穆舟聞言警惕起來,生怕談槐燃釣魚執法,斟酌半天,道:“極好。品性極好,天真可愛,貌美聰慧……”
他頓了頓,知道談槐燃多看重湛月清,又加了句:“而且,周九似乎喜歡他。”
談槐燃並不驚訝,只是看著穆舟,“你覺得喜歡是什麼?”
穆舟一頓,仔細琢磨著君心,想到了談槐燃為湛月清鋪的這些路,道:“或許是愛護?”
“愛護……”談槐燃喃喃道:“愛護其實沒有太多用處,我試過了。該離開時,他仍然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你。”
面前的人是天子,天子的寵愛每個人都想要,因此,穆舟沒有聽懂談槐燃的話。
怎麼會有人不愛天子呢?
天子有權有勢,傾盡所有愛一個人,會有人不動容嗎?
會有人想離開他嗎?
不會的。
穆舟那時不懂為何他這樣擔憂湛月清離開——後面被談槐燃安排著雪山之事時,瞬間懂了。
不會有人不愛天子,除非天子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