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佑年十七,六品杏林可入京中惠民醫館做大夫,可他不想為那些平民瞧病。
六品杏林,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令他傲的是年紀。
他才十七歲。
而湛月清已二十歲了。
“反正比你二十歲才入學了好!”
下跪之辱令漳佑氣得沒了腦子,口不擇言,“你在那窮山惡水的死地方……”
“漳佑。”湛月清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
他怕這小子再說下去,談槐燃會讓他悄無聲息消失在這世上了。
他看著面前忿忿不平的少年,眼神逡巡過他的臉,像毒蛇盯上獵物——
“我們打個賭,杏林大比上,若是我考的階級比你低,我就替你在師傅面前美言兩句……”
漳佑和漳丘都是一怔。
“但若你不如我高,”湛月清聲音冷了下來,“你便在杏林大比上,給我下跪道歉。”
“二公子!”此事涉及漳家顏面,漳丘忍不住開口了,也面色焦急的跪了下來,“這事是我弟弟的錯,您還是……”
“漳丘。”
湛月清忽然打斷他的話,抬手抬起了漳丘的下巴,從上至下的看著那張臉,居高臨下道,“告訴我,你是自願來求我的嗎?”
沒想到他會抬手碰自己,漳丘耳朵一紅,鼻翼微動,先聞到了湛月清身上淡淡的木香氣。
“嗯?”
湛月清抬起蔥白的指尖,擦過了他的臉頰,目光看著他,“……回答我。”
漳丘年紀比他小,湛月清的嗓音又低,彷彿帶著點曖昧,乍聞此言,整個人都紅了。
他不敢和湛月清對視,忍不住想低頭。
“……不,不是,”他鬼使神差道:“是家父不知從哪兒聽了傳言,說、說我同你交情很好……便、便想讓我試試。”
湛月清喉間發出一聲輕笑,垂眸看著他。
“你的學識在你父母之上,便要學會不聽他們的,不可愚孝……必要的時候,該棄就棄。”
“聖賢書也會騙人的……小丘,你要學會自己分辨好壞。”
漳丘心間一震,彷彿打通了什麼一直瘀堵的東西,腦海裡亂得像麻花。
漳佑也一震,卻是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往湛月清身上放。
明明是身寡淡的白衣,可在他身上為何如此不一樣?
……果然很‘妖。’
秦瑞說得對!漳佑暗暗握拳,抬起頭,“賭就賭——但賭注要變一下。”
湛月清淡淡抬睫,“哦?”
“考二等杏林!你考上了我就心甘情願的給你跪下道歉,若沒有考上……你就要替我在時忍冬面前說話,還要自請出杏林院。”
自請出杏林院等同於自斷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