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血色在眼前一閃,湛月清又想起談槐燃切肉的片段,越發難受,連眼睛裡都難受得盈滿了水霧。
明明沒看見他吃,也不知道到底吃沒吃,我在難受什麼?
湛月清有些恍惚的想。
是因為那是從活人身上片下來的嗎?
少年身形單薄,面色煞白,眼眶通紅,黑色的發披在肩頭,烏黑的睫羽垂下,看上去梨花帶雨的,像幅難得的美人圖。
997看著他,忽然想起他在雪地裡奔向海晏宮的樣子,問:【你認識暴君?】
湛月清一呆,自己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
回過神來,湛月清斟酌利弊,這事不能讓系統知道,搖了搖頭,慘白到沒有血色的薄唇翕動著,慢慢的說:“不認識。我只是沒想到他會‘吃人’,有一點嚇到了。”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997沒再糾結,而是放輕聲音,哄道:【別想了,快休息,明日你還要去太醫院,暴君給了你太師之子的身份,這有利於你積累信賴值,你可要好好完成任務。】
湛月清閉了閉眼,抬手擦去方才因難受而弄出的生理性淚水,鑽回被褥裡。
“嗯。”
997:“……”
淦。
淦!
湛月清這天然彎的氣質,真讓它有點想無腦送積分。
算了,送52吧,反正只是一點點,也做不了什麼事。
夜漸漸深了,屋外的雪還在落,風聲呼嘯。
一道黑影推開了錦繡宮的窗戶,輕車熟路的爬了進去。
殿內的燭火已熄,燻爐裡的安神香還在燃,偶爾傳出輕微的燃燒聲。
湛月清喜歡這樣的白噪音,放下心頭的事後,很快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個夢,夢裡有人在弄他脖子,弄得他半睡半醒,但又困狠了,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只能翻了個身,裹住被褥,像個小蝸牛一般,將自己捲起來。
黑暗裡有什麼東西一頓。
湛月清感覺他的“殼”被掀開了,有點冷,脖頸傳來了更重的桎梏感。
不知怎麼,湛月清迷糊的想起了那天被談槐燃掐著脖子的感覺,下意識抬手又打——
卻只傳來了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股輕微的藥香彌漫在床榻間。
“你是在怪我殺了你養父嗎……”
湛月清夢囈一般。
黑暗裡的影子又頓住了。
“可是,你養父對你不好呀……”
湛月清閉著眼睛說夢話,這句話像什麼咒語,此話一出,他的殼又被蓋回來了。
燻爐裡的香還在燒。
翌日,天矇矇亮,湛月清很早就醒了,卻沒起身。
他看著床帷,懵了下,才慢吞吞的反應過來——哦,他穿越了,今天要去太醫院了。
昨夜他被談槐燃嚇到了,沒來得及細想。
如今回頭一想,他隱隱覺得那就是談槐。
只有談槐知道哪句話會讓他遠離、哪種動作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