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好脾氣地笑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你啊……流了那麼多血，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補起來的。”
說完，秦母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她脖頸的紗布上，眼眶又悄悄紅了，忍不住罵道：“那殺千刀的貓仙……”
秦葉住院的這半個月，秦母心疼得天天哭。
她現在最怕看到秦母的眼淚，連忙端起豬肝湯一飲而盡，把碗擱在桌上後，對秦母做雙手投降狀：“好了娘，您別哭了，我這不已經活蹦亂跳了嗎？”
她說完才發現自己還戴著上藥的手套，剛伸手取下左手的手套，電光火石間，她終於想起了她在什麼地方見過黑衣人取下手套的方式。
她愣了愣，盯著手裡的白手套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秦澤開啟門看清來人，扯著脖子對屋裡喊：“姐！俞程哥來送湯碗了！”
因為俞程給秦葉獻了不少血，秦母每天熬豬肝湯的時候都會熬兩份，其中一份讓秦澤給隔壁的俞程送過去。
秦葉拎起衣架上的外套，來不及往上穿，火急火燎走到門口拉著俞程就往院子裡走：“快，我們去找離柏！”
俞程被扯了一個趔趄，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跟上去：“這麼晚了，打擾離柏是不是不太好啊。”
秦葉沒有吭聲，蹙眉捂著脖頸處剛剛包好的紗布，猶豫片刻，還是暫時扯謊道：“我的傷口還是有點疼，我想去找離柏看看。”
俞程聽到她的話，一點兒遲疑都沒有了，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飛速離開了院子。
……
市郊，徐離柏的診所只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徐離柏坐在床上，拆開一塊壓縮餅幹，機械性地送進嘴巴，就著冷水把幹噎的餅幹嚥下去。
他本想今晚再解決掉虐貓組織名單上的一個人，卻在跟錢亞光聊天的時候知道，秦葉打算讓警方再在暗中保護這些畜生半個月。
是時候停手了吧？
徐離柏這樣想著，吃掉了最後一口餅幹。
他起身丟掉包裝紙，下一秒，窗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嗡鳴聲。
車裡，秦葉和俞程前後跳下來，俞程還沒進門，就扯著嗓子嚷嚷著喊他：“離柏！離柏！我和秦葉來找你了！”
徐離柏遮住眸底的晦澀，換上笑意，開啟門走出去迎接兩人：“這麼晚了，你們倆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秦葉捂著脖頸處的紗布，望著徐離柏躊躇片刻，還是開口扯謊道：“我的傷口有點疼，可能是我的換藥手法不對，你能幫我看看嗎？”
在她決定試探徐離柏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她和徐離柏之間的友誼可能要結束了……
徐離柏敏銳地察覺到秦葉的遲疑，他笑了笑，表情未變，側過身請兩人進門：“當然可以，請進。”
他嫻熟地戴上手套，取下秦葉脖頸間的紗布。
他還是自河邊以後，第一次湊得這麼近觀察秦葉的傷口——聞群當時是下了死手的，金屬獸齒幾乎整根沒入她的脖頸動脈，所以即使過去了大半個月，傷口還是沒有癒合的跡象。
徐離柏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那一絲懊悔。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在這場“貓仙殺人案”中傷害秦葉。他一直自信的以為他掌控了聞群，可直到那天，他才知道並沒有掌控聞群，甚至——他無法掌控自己的心。
“創口處理得很好，沒什麼問題。”
徐離柏給秦葉的脖頸處重新上了一次藥，仔細包紮好，再度開口，“只是傷口太深，疼痛也是難以避免的。你如果實在難受，我可以給你開一些對身體無害的止痛藥。”
秦葉道了謝，視線佯裝不經意間落在徐文祖戴白手套的雙手上。
徐文祖察覺到她的打量，輕微地扯了下唇角。
他抬手扯住手套的大拇指部分，餘光瞥了眼秦葉。
只是一瞬間，他松開手，重新扯住手套中指的部分。他按照每一次做的那樣，當著秦葉的面，仔仔細細地重複了一遍那晚在河邊脫手套的動作。
秦葉的呼吸一滯，唰得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到一起，一時間，彷彿所有的氣息都凝固在此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葉聽到了徐離柏的聲音：“是我做的。”
俞程還遊離在狀況之外，他觀察到兩人凝重的神情，隱隱約約意識到什麼，但又不敢深思下去：“離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