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石林家在隔壁縣的要峽村。
村支書領著秦葉跟李全到江家門口，對她說：“公安同志，您進去吧，不過這位男公安同志可能不太方便進去。”
秦葉一臉疑惑:“不方便？”
“對啊，不方便。江石林有個妹子，還沒出嫁呢，這位男公安同志實在不好進去。”
村支書頂著兩人懷疑的目光，硬著頭皮將李全攔在門外，不肯再透露更多，只是反反複複地說江家窮得掉渣。
秦葉進了江家，才知道村支書為什麼會攔住李全。
江家的條件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江石林的妹妹甚至沒有完整的衣服褲子穿，下身胡亂地裹著碎成條的床單，勉強蓋住裸.露在外的雙腿。
看到秦葉進來，江妹妹噌得一下跑到炕上，鑽進被窩裡，用破舊的被子蓋住身體，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歪頭盯著她看。
江妹妹動作熟練。一看就知道，每次來了外人，她都會鑽進被子裡，不讓外人看到她的身體。
江父江母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破破爛爛，不知道打了多少層補丁。
秦葉不禁咂舌，她以為剛穿來時的秦家已經夠窮了。現在看看才知道，還有人家過得更慘，甚至窮得連件裹體的衣服都沒有。
……
江石林父母推推搡搡，最後還是江母拗不過江父，跟秦葉搭話：“公、公安同志，你來是幹啥啊？”
“我來找江石林，他不在家嗎？”
秦葉邊說邊走到江母身邊，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江母的肚子鼓鼓囊囊地隆起，像是懷了孩子。
這個年代還有計劃生育，農村最多隻能生兩個孩子。
江母生怕公安以為她違反政策，察覺到秦葉在看她肚子，捂著肚皮著急解釋道：“公安同志，我沒懷孕，我家大林去醫院看過，醫生說這是腹水。等他回來，就帶我去醫院做手術咧！”
秦葉來江家不是為了抓計劃生育，聽到江母的話，又把話題繞回江石林身上：“江石林他去哪兒了？”
“大林最近在省城咧，給一個女高中生當家教。”
江母提起兒子，臉上露出愁苦的表情，“是我家的條件拖累他咧！他說想大學畢業後跟同學們一起創業，得抓緊時間賺些錢。”
秦葉從江家人口中得知，江石林半個月前就去了省城，一直都沒有再回來。
而江父江母也知道姜怡這個人。
“姜怡這個女娃，是個好的。大林在學校裡的生活費，全靠姜怡接濟咧。”
江母提起姜怡給自家兒子生活費，不以為恥，反以為傲，“她說石林在學校得吃好穿好，才能不被大城市的同學笑話。可惜了，姜家父母不是什麼好東西，狗眼看人低咧！”
提到姜怡父母，一直沒吭聲的江父也點點頭，道：“就是，她父母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等我家大林將來有了出息，非得狠狠報複他們倆！”
兩人字裡行間，極盡對姜怡父母的貶損。
秦葉忍不住皺眉，沒壓住心底的火氣，呵斥了一句：“差不多行了！別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家要是有錢，樂意讓孩子把錢拿去接濟還八字沒一撇的物件？”
要是她的孩子，她也不樂意。
江父江母縮縮脖子，不再說話了。
……
秦葉從江母手裡拿到了，江石林在省城當家教的地址。
臨走前，她想了想，還是開啟侉子的小後備箱，拿出自己裝在裡面的替換衣物，交給炕上裹著被子的江妹妹。
江妹妹少說也有十二三歲了，總不能一直裹著床單不見人。
她的這套衣服是前半年新做的，沒穿過幾次，江妹妹對付一點，穿幾個夏天不存在問題。
江妹妹沒想過她會送自己衣服，抱著衣服，怔怔地望著她：“救救我弟弟。”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令秦葉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剛想問清楚，江父江母又跟著進了屋。
江妹妹看到父母進來，立刻鑽進被子裡，不敢再說一個字。
秦葉識趣地沒有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