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搖旗策馬橫刀眺望葉縣城頭,看了一會兒,沉著臉對身旁的人道:“這狗官看起來有些章法呀。”
從晌午到現在,郝搖旗將兵來到城下,輪番攻了七八回,都被打退回來。一時間心中惱怒,好生沒有顏面。
這葉縣城牆不可謂高,城池不可謂大,以五千兵馬之眾,攻區區數百守衛之城,本該是手到擒來。但鄭允芝戰備完善,其他三面城牆外,大坑小坑密佈,唯獨正面城牆,確也提備妥當。城頭上幾門虎蹲炮太過凌厲了些,郝搖旗此番又來的匆忙,沒有攜帶火炮,連炮灰流民都沒帶。
流賊攻城,往往有個章程。攻城之前,先將些老賊摸入城中,來個裡應外合。若不成,再驅趕流民婦孺作炮灰打擊守城士氣、消耗守城資源。若再不成,才強攻。
一旦強攻不下,若不圍困,便只能退走。
而此番郝搖旗來的實在匆忙,原本指望早前埋在城中的釘子立功,沒想到吃了個悶虧。他一來,就將人從地道入城,等幾十人下了地道,地道卻炸了。才知道城中的釘子,怕是被鄭允芝給拔掉了。
於是強攻。但其他三面城牆下襬不開陣勢,只好從正面攻打。於是一次次被鄭允芝打退,氣的他暴跳如雷。
但他又無法下定決心全面強攻——一則是他覬覦的軍餉恐怕沒有抵達葉縣,二則是害怕損失。流賊畢竟是流賊,譬如闖賊,聲勢浩大,號稱幾十萬上百萬,但都是些烏合之眾。真正的骨幹老賊,並不多。就算是闖賊,恐怕也只有幾萬精銳老賊。而郝搖旗則只有不到四千。
二郎山那邊,他遣了兩千過去,這裡五千人中不到兩千老賊,其餘三千多都是尋常的流賊。
經過幾番攻打,三千多比炮火稍好一些的流賊已士氣全無,若再強攻,就必須派上老營。但他捨不得。
“早知道拉來幾門紅衣大炮,轟死他釀的!”
一個賊將暴躁道:“這狗官,待破了城,把他千刀剮,銀了他妻兒老小!”
正在此時,後面傳來騷動。郝搖旗回頭看了一眼,只看到大軍後方略微似有騷亂,沒看大清楚,便也不理會了。流賊嘛,騷亂什麼的,家常便飯。
但這種騷亂正在加劇!
賊軍中一抹刀光破空席捲,初時還有流賊上前阻攔,卻皆作了刀下之鬼。後來便沒人敢上去送死,被那道刀光追的狼奔豚走,不多時騷亂便傳播開來。等郝搖旗醒悟,卻為時已晚!
“怎麼回事!”
便有人來,驚怖道:“有個兇人殺進來了!”
“什麼狗屁兇人?”一個賊將暴跳如雷,喝道:“掌家的,我先去看看。”
不多時,又有來報:“掌家的不好了,劉大將軍被殺了!”
這時候的流賊,還沒有形成建制。其中亂七八糟,要麼稱大王,要麼稱掌盤子、掌家的,要麼就是這個大將軍,那個大丞相。隨便一個賊頭,都敢叫大將軍。
就郝搖旗這樣的貨色,手底下大將軍都有幾十個。
但剛剛去的那個,卻是他身邊的猛士,歷來衝鋒陷陣,很是兇猛。沒想到轉眼間就被殺了。
郝搖旗大怒:“給老子殺了他!”
他一刀把報訊的砍了,喝道:“還不快去!”
就有幾個賊頭衝入已經顯出亂象的軍中,郝搖旗忙直起身子眺望,只見那亂軍之中,刀光連連閃,好似閃電,眨眼之間就不見了那幾個賊頭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