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見徒兒眼中厲色兇狠,生怕他墮入歧途,不由苦勸:“便是記得,卻又怎樣?兵兇戰危,十年如今,那韃子兇狠,也難保不曾戰死沙場,你又何處去尋他?”
又道:“你雙親雖亡,但在天有靈,怕也不願你活在仇恨當中啊。”
面對師父苦口婆心,趙昱沉默片刻,低聲道:“韃子都該死。”
這一句出口,趙昱抬起頭來,嘴巴緊抿,一字一頓道:“師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報此仇,妄自為人!”
臉上便露出狠厲之色,一雙眼睛變得通紅:“我父被一刀梟首,我母被辱咬舌自盡。他們的血,就流在我的面前。那些叔伯嬸嬸,小夥伴們,他們的絕望,永遠在我心裡銘刻。”
趙昱咬牙切齒,雙拳握的咔吧響,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那一隊韃子,我永遠記得他們的嘴臉。就算十年之後的現在,他們都死了,可他們的同族還在!”
“韃子都是畜生,都該死!”
老道士萬萬沒有料到,這孩子心中的恨竟是如此深刻。但他畢竟不能反駁。因為趙昱所言,一字不假。甚至老道士在遊方途中,還經歷過更加令人髮指的暴行!
“唉...唉....”
老道士只能嘆息。
他是個出家人,也有慈悲。但天下大勢如此,又如之奈何?大明腐朽,韃子兇暴,一人之力,又有何能為?
遠避塵世,放縱山林,這是他的選擇。
可他畢竟不能代替趙昱,為他也做出選擇。父母之仇,這是大恨。報仇雪恨,天經地義。
“罷了,罷了。”
青雲道人嘆道:“血脈至親之仇,不可不報。你要下山,為師不攔你。但須得時時記住,千萬千萬,不能被仇恨矇蔽了心靈吶。”
又道:“你雖功夫高深,可畢竟不是神仙。那千軍萬馬之中,一人之力,也只是滄海一粟。為師已經八十餘了,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切記要謹慎小心!”
說完這幾句話,老道士神色蕭索,一時間精氣神都降了一大截。
趙昱見師父同意,心中登時生出一股急迫感。但他心細如髮,感受到師父的擔心,連忙道:“師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魯莽。等我報了仇就回來,在您膝下盡孝。”
父母早亡,是師父一手帶大,這種情感,滄海桑田,都無法磨滅。
青雲老道嘆了口氣:“為師只希望你能完好無損的回來。”
道:“你這一身功夫啊,也確是古今少見。怕是那古時縱橫天下的大將,也少有人及。莫非一個楚霸王。尤其你筋骨強橫,天生的橫練之體,刀槍不傷,更是了得。但人力有時盡,被千軍萬馬圍住,拿人命來填,耗去你體力,生生能把你耗死。”
趙昱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雖然厲害,也自信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可畢竟還是人,不是仙。被圍住了,也能困死。
就聽青雲老道又道:“此前你與為師言及的開闢穴竅之法,為師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你天生不凡,入靜之中能照見穴竅,也是天賦異稟。此前為師不讓你胡來,是怕你一個不慎,壞了自己的身體。開闢穴竅,歷來不曾有所傳聞,這是前無古人的壯舉。依為師之見,若能將穴竅開闢出來,至少會增一分體力。你如今要下山,倒不如先試著開闢穴竅。若能成功,也增了一分把握。”
又道:“若下山之後,沒有為師在你身邊,開闢穴竅就多了變數,萬一出了問題,也沒個幫忙的人。”
趙昱聽了,心中一想,覺得有道理。他一身筋骨、臟腑,都已經鍛鍊到了極限。除了開闢穴竅一途可走,再無增進修為的路子。
且自從他入靜之時能返照出穴竅之後,也細細摸索過,心裡早就有了詳細的計較。只是師父囑咐,不敢違背,這才一直按捺。
眼下既然要下山報仇,目標又大,自然是多一分修為,就多一分把握。
開闢穴竅,該做的準備,他早就心裡有數。試一試,也最多三五日而已,並不耽擱太多時間。
於是便點頭:“是,師父。”
趙昱體質非常奇異,尤其年齡越大,修為越深,就越展現出一些奇特的地方。首先便是筋骨強橫,刀槍不入。
在他十二歲那年,師父帶著他進山打獵,遇到一頭野豬,他興沖沖就殺上去,卻因為沒有經驗,被野豬狠狠的頂了一下。
那野豬三五百斤,兩隻獠牙就跟兩把匕首一樣,狠狠一撞跟個攻城車似的,就是山君虎大王也受不住。
而他僅僅十二歲,只被掀翻一個跟頭,懵懵懂懂爬起來,身上只幾個紅印子,皮都沒破!
十二歲就有這樣的筋骨皮肉,況乎如今已十九歲?!
隨著年齡的增長,筋骨皮肉是愈發強橫。比那披了幾層重甲的大將,都要強出許多。不但是筋骨皮肉,臟腑也強大的不可思議。那野豬狠狠一撞,皮肉沒破,臟腑不損,可見一斑。
這樣的筋骨,沙場上縱橫天下,便是如今火器犀利,怕也奈何不得他。恐怕也只有那大炮,能讓他忌憚一分。
老道士擔憂,那是因為親情。實際上,也不是不知道這孩子的能耐。就算真要上戰場,以他敏銳的感官和反應能力,大炮也怕是也打不中他。
除開體質非同尋常,鋼筋鐵骨,金髒銀腑,還有其他許多遠超普通人的地方。先是感官敏銳、反應強大的不可思議。
然後有一種極強的自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