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你功。”
元冠受親自拎著幾匹絹,一邊拿,一邊唸叨。
“正光五年,洛陽春風樓裡,你他孃的拎不清,腦子一渾,帶著老子從三樓滾下去。要不是老子眼疾手快扯著布條,差點摔死,這匹絹賞你功。”
“昭武二年,未央宮晨練,趁老子不注意一拳給老子臉打腫了,半個月沒緩過來,這匹絹賞你功。”
“昭武四年...”
“昭武七年...”
“昭武十三年,韓陵之戰,為了一袋子金條放跑了宇文泰,這匹絹賞你功。”
眾臣在旁邊聽著,有看彭樂出醜傻樂的武將,也有心思比較細密的文臣,感嘆彭樂簡在帝心,不多時,一堆絹就壓在了彭樂的背上。
“都賞你了,滾吧。”
彭樂跟個大黑熊似的翻身而起,抱著絹就要走,臨走前,訕訕地回頭道:“至尊,那金子...”
“給你融了鑄個金的狼牙棒,沒事你就敲敲自己的腦袋,免得裡面的漿糊凝固了,快滾!現在別讓朕再看見你。”
彭樂滾蛋了,帳中該議的事情還要繼續。
賞功自不必說,韓陵之戰規模浩大,死難將士的追贈撫卹都要認真核對進行,不是一時半會能弄完的。
不過此戰後的結果卻頗有些耐人尋味,元氣大傷的高歡率領四萬餘殘部北逃鄴城,而侯景卻跟宇文泰合流,不到三萬人一起南下奔了山東地界去。
鄴城高歡是無論如何都守不住的,高歡只有一個退路,向北去幽州,緊靠著柔然佔據的六鎮,才能苟延殘喘下去。
西魏這邊,加上後續抵達的羊侃、蔡佑兩部,算上降卒足有二十餘萬戰兵,這種力量足以橫掃河北,元冠受打算留韋孝寬鎮守河北,他的目光,放在了南方。
“哦對了,朕聽說梁國的使者庾信北來,被斥候攔下了?”
“回稟至尊,正是如此。”
“把他請進來。”
不多時,一位身高八尺,腰達十圍的胖大漢子便被帶了進來,此人正是文名美譽江南的庾信。
只見庾信雖然生的胖大,卻面板白皙,宛如一尊彌勒佛,他恭謹地對元冠受行外臣禮,行禮完畢一言不發。
“為何不語?”
庾信說道:“外臣此前出使鄴城,本有崔、盧數姓之雅士可言語,如今河北遭兵,外臣恐文明不存,故不敢言語,免遭禍端。”
聽著庾信夾槍帶棒的數落,元冠受心頭多少有些不耐,這些高門大閥中人,看不起武夫,更看不起寒門,這話擺明了就是說鄴城還有一兩個風流人物,你們這些臭丘八打進來,連個配和我言語的人都沒了。
這不殺殺他的傲氣,真以為我北地無人了,筆桿子呢?都跑哪去了?
魏收在長安著《魏書》呢,楊炫之倒是隨軍了,到了洛陽便去各處石窟參觀,寫他的《西遊記》,祖瑩在朝歌就淋雨染了風寒,沒有繼續隨軍前行。
嗯,沒關係,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