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如林如嶽,攢動的槍矛機械地揮舞著,向魏軍騎卒胯下的戰馬或他們的腿部捅過去。
魏軍騎卒的機動空間越來越小,漸漸地,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魏軍士兵被捅落馬下,楊忠乾脆下令騎卒下馬結陣,面對如同海洋一般包圍過來的梁軍槍兵。
“喝~”
楊忠與獨孤信相互依靠,厲聲大喝。
雙臂肌肉高高隆起,大刀上下翻飛,宛如一臺收割生命的絞肉機,梁軍槍兵槍桿斷裂,一時竟被嚇得不敢上前。
可後排兵遞補上來,楊忠終究是無計可施了,他手下計程車兵僅剩下千餘人,在苦苦支撐著,周圍是數以萬計的梁軍。
“至尊,你在哪?”
楊忠遙遙望向北面,瞥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中,一抹紅彤彤的亮色劃過天邊,繼而愈發明亮,太陽終於出來了,天亮了。
楊忠終歸是失望了,此時沒有任何奇蹟出現,他只能指揮著部下繼續收縮,繼續堅持。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身邊只剩下搖搖欲墜的數百人了
“放下刀槍,投降吧!”
面對梁軍的喊話,獨孤信輕蔑地做出了回應。
“嗬~呸~”
梁軍軍官大怒,可就在這時,梁軍的軍陣如同波動的潮水般發生了騷亂,梁軍在紛紛回頭看向後方。
“怎麼了?”
蕭繹大聲質問著手下前來報信的斥候,可斥候這時候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了。
“魏軍...魏軍...很多很多魏軍...飛過江了!”
“放你孃的屁!敢擾亂我軍心?”
蕭繹暴怒,抽出腰間的劍就砍了這名倒黴的斥候,面色陰晴不定,隨後對身邊眾將喊道。
“還愣著幹嗎?跟本王去江邊看看。”
疾馳了三四里,當蕭繹看到江邊的景象時,也震撼地說不出話來了。
一道長數百步,寬近十步的浮橋,北起嘲天宮碼頭,南到長江南岸,一夜之間憑空而起。
長江南岸魏軍營壘已經建立,大股遊騎蜂擁而出向四周擴張。
更令蕭繹絕望的是,他從高處可以親眼見證這個奇蹟的發生,魏軍的重甲步卒與戰馬正在快速透過晃晃悠悠的江橋抵達南岸。
他每一個呼吸過去,都有至少十餘人的魏軍跑步透過江橋。
而梁軍也不是毫無反應,水軍已經開始楊帆出寨了,可他們在下游,逆著水要上來還需要時間需要靠人力去搖櫓,梁軍已經沒有時間了,短短地半個多時辰,魏軍運了近兩萬甲士抵達了長江南岸。
魏軍建立了穩固的橋頭陣地,梁軍在南岸錯失了最好的反撲時機。
“大王,趕緊調集兵馬圍攻魏軍吧。”
“晚了。”
蕭繹苦笑著,頹然說道。
南岸梁軍只有四萬人,還折騰了一夜,魏軍的近兩萬人渡了江,等他調集好人馬趕過來,就有近三萬人了,那時候便是決戰,勝負也完全無法掌控,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魏軍的勝算只會越來越大。
“撤!撤軍回巴東,孤還會再回來的。”
蕭繹望著巴縣的青山綠水,不捨卻又果斷地說道,只要巴東還在手裡,他從荊襄隨時可以反撲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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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伐蜀,隋國公忠以三千騎衝陣,中矢如蝟,血透重甲,鐵索連船之計乃成。其功蓋六軍,無敢疑者。”
——《魏書》·卷一百二十五·列傳第四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