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縱的祖父這一脈,也就是譙獻之的子孫被劉裕殺光了,其他的偏支經過上百年的演變漸漸成為了主支,到了譙讓這一輩,譙家“帶投大哥”的印象已然在巴蜀門閥中根深蒂固,於是出使洽談休戰(投降)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譙讓的身上。
閒言少敘,譙讓雖然心思電轉,其實也不過是過了短短几息的時間,元冠受還是沒有看手邊的書信,而是繼續跟他東扯西扯。
從成都糧價幾何到飲水是否潔淨,沒頭沒尾的問題問的譙讓是滿頭大汗,卻又不能不答。
他本是個詩書傳家的謙謙君子,人是厚道人,卻不是個做使者的料,若是有個通曉軍略的機靈人在此,定然能反應過來,元冠受問的都是些涉及成都城中情形的問題。
可憐的譙讓,和談還沒開始談,就把自己老家的家底賣了個一乾二淨。
等譙讓冷汗大滴大滴的落在地毯上時,元冠受的求知慾終於得到了滿足,實際上,也是沒什麼可問的了。
於是元冠受簡單地翻了翻書信,內容無非就是來自蕭淵猷的問候,以及一些談判條件,蕭淵猷還試圖用財貨和巴蜀北部的土地為條件,來讓元冠受退兵。
這不是開玩笑嗎?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東西,怎麼可能拿這些作為惠而不費的條件來談判。
嗯...元冠受覺得,蕭淵猷的腦子大概還不夠清醒,或者說,有點過於清醒了,認為成都這些城池易守難攻,如果西魏頓兵于堅城之下久攻不克,就會挫傷銳氣。
換言之,在梁國的援軍沒有被徹底的消滅,成都周邊的城池沒有被拔掉之前,想讓人口數十萬的成都城,主動開城投降,還是有些難度的。
其實,這也不一定是蕭淵猷的意思,準確地理解,應該是成都城內的門閥大族的意思,他們還抱有僥倖心理,覺得戰局還沒淪落到必須開城投降不可的境地。
亦或者,這是門閥大族的故作姿態,以進為退,來為自己爭取一個比較好的和談條件。
這些情況都有可能,但在元冠受看來,卻分明有些可笑。
案板上的魚肉,撲騰兩下肥碩的身子,就想跟屠夫談條件?
有些惶恐地譙讓問道:“陛下覺得如何?”
元冠受不可置否,反而問道:“譙先生上過戰場,見過戰陣之事嗎?”
譙讓搖了搖頭,他答道:“外臣未曾見過,自譙...西蜀覆滅以來,蜀地已經百年未曾見過兵戈了。”
“聽說譙氏當過蜀王?怎麼,譙先生想不想當?”
元冠受的玩笑話,讓譙讓嚇得跪了下來,五體投地連連推辭。
元冠受也不忍心再戲弄這位謙謙君子,扶他起來,正色道:“和談一事,蕭刺史的條件實屬毫無誠意,這樣吧,朕給蕭刺史一點下決心的幫助。來,譙先生,隨朕看今日我軍破梓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