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拔勝的馬鞭狠狠地抽在戰馬的臀部,戰馬一吃痛,揚起四蹄瘋狂地向前跑去。
大地在腳下急速倒退,戰爭的氣息同樣刺激得賀拔勝的心跳瘋狂跳動著,越來越快,近了,近了,他甚至能看清楚對面六鎮騎卒矮塌的鼻樑和骯髒幹糾的髮辮。
摘下短臂騎弓,賀拔勝彎弓搭箭瞄準前方敵騎。
“咻!”箭矢劃破空氣的爆鳴聲在耳邊分外地刺耳,最前方的六鎮騎卒應聲而倒。
零星的一輪短暫對射過後,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兩股騎兵大潮狠狠地對撞在了一起,在秋日的河套平原上,鮮血和生命在此刻顯得如此廉價,這是世道的“慷慨”。
“給本將死!”
賀拔勝緊抿著嘴唇,手中長槍貫穿了一名匈奴裔騎兵的腹部,躲開他臨死遞出的馬刀,抽出了長槍,匈奴裔騎兵的身軀搖晃著倒下。
長槍的刃頭滴滴答答的流著鮮血,身後是亂軍叢中轉瞬即逝的悶哼和慘叫。騎兵對撞,墜馬的後果比當場被砍掉腦袋要悽慘的多,因為墜馬,就意味著要被兩軍賓士的戰馬,輪流踩踏。這種死法,是留不下全屍的,只會留下骨架被踩碎的肉泥。
後邊的六鎮騎卒嗚哇怪叫著衝賀拔勝砍殺過來,賀拔勝雙手發力,他的槍術兇狠而強悍,長槍如靈蛇般探出,插進鮮卑騎卒的胸口,硬生生從馬上挑飛一騎,長槍幾乎彎成了半圓。
“嗯?”
對面帶著青銅面甲的騎士手持馬槊向賀拔勝衝來,呼嘯著捅向賀拔勝的頭顱
看到卡在敵騎胸腔中的槍頭,賀拔勝毫不猶豫地棄槍,抽出環首刀隔開馬槊。
“咻!”
侯景藝高人膽大,對沖過後,竟然翻身騎射,一箭釘在了賀拔勝的背部,可惜被扎甲厚實的甲冑擋下大半衝擊力。
摘下面罩的高歡看了一眼懊悔的侯景,也有些惋惜,賀拔三兄弟裡最猛的賀拔勝,竟然沒陣斬了他,真是可惜。
賀拔勝憑藉著馬速風馳電掣間繼續連斬三人,密密麻麻的敵陣豁然洞穿。賀拔勝的眼前變得空曠了起來,在北方滾滾流過的黃河水白茫茫的一片素淨,靜謐而美好。
調轉馬頭,活下來的部下都默默地跟在賀拔勝的身後,身後是狼藉而血腥的戰場,黃土沾染了骯髒的液體,已死的,未死的,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賀拔勝遙望一圈,他出發時帶領的五百臥虎軍輕騎,第一輪衝鋒只剩下來不到四百,可謂慘烈。
而他目力不可及的範圍內,出擊的一萬輕騎也折損將近三千。同時,在戰場的更遠方,即便是兩翼的輕騎兵竭盡全力為步兵大陣提供了掩護,同時用肉身降低了六鎮騎軍的衝鋒速度,但一萬輕騎畢竟太少了些,八萬六鎮騎軍轟然撞上了李崇大軍的步兵方陣,隨後如潮水拍擊岩石一般散開,從兩側繞行。
破六韓拔陵聰明的很,他跟柔然人打了這麼多年,在騎兵的指揮運用上可謂是爐火純青。他沒有莽撞地衝擊最前方背城而立的重步兵大陣,而是像剝橘子皮一樣先對李崇大軍外圍護甲薄弱的輕騎兵和輕步兵進行殺傷。
破六韓拔陵在等,他在等李崇忍不住先丟擲他的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