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冠受點了點頭,復又問就在他右手邊的陳慶之:“陳將軍的家眷也在梁國吧?”
“幼子陳昕隨軍出征,其餘家眷還在建康。”
元冠受飲了一杯酒,盯著陳慶之問:“很想念家人吧。”
陳慶之神色一緊,忙回道:“男兒功業,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家人不足掛齒。”
陳慶之很怕元冠受來搞一個派使者去找蕭衍要自己和楊忠等人的家眷,以陳慶之對蕭衍的瞭解,要是啥都不說,以蕭衍的菩薩心腸,還真不會把留在梁國的家眷怎麼著,就正常生活就是了。
可真要是使者去討要,那蕭衍說不定起了逆反心理,來個菩薩怒目,一道聖旨下去全給咔嚓了。
“慌什麼,朕讓軍情司去調查一番,順著商隊把家小接到河南便是了,也不是難事。還有誰的家眷在梁國?宴席結束後,與李侍中通報一聲,一起接過來。”
聽到元冠受這般吩咐,陳慶之才放下心來。
間諜密探古已有之,但說實話,從秦漢到魏晉,沒有哪個王朝把特務機構像元冠受這樣搞,每年投入相當數量的經費去運營。
換來的成果嘛...說有用,也有用,確實能搞來很多亂七八糟的情報。
但是說沒用,也真沒啥用,特務代替不了軍隊,真要一統天下,還是得靠武力說話。
李苗在洛陽之戰時背部捱了一下環首刀的刀背擊打,穿了甲冑依然傷到了筋骨,這些日子倒是緩過來了,但還是不能劇烈運動。
李侍中還得在家歇一些日子,才能正常去門下省上班,這可愁壞了元冠受,李苗尺牘之敏當世罕及,公務能力極強,掌管作為皇帝近侍的門下省再合適不過。
這段日子裡,實在是沒什麼代替的人選。
況且,還不僅僅是門下省,酈道元卸了尚書令,去中原任東都留守兼河南道總管,這下子尚書省也沒人管了。
三高官官裡面,只有蘇綽還在日以繼夜的奮鬥著。
“蘇卿...菜不合口味嗎?”
坐在元冠受左手邊的蘇綽,筷子基本沒怎麼動,桌上的菜都要涼了。
這些年作為大管家,政事無論繁簡,蘇綽就沒閒下來過,人明顯地瘦了不少,年紀輕輕,鬢角就多了幾絲灰白。
“啊~”
“稟至尊,菜甚美味,非是不合口,臣是在想昭武五銖的事情。”
元冠受面色有些不愉,他板起臉道:“有什麼事情比陪皇帝吃飯還重要?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幹活?”
他又對著內侍道:“給朕的宰相,上新的熱湯。”
蘇綽有些訕訕,雖是因公,但這畢竟是宴席而非朝會。
皇帝請大家吃飯,宰相在走神,哪怕是在想公務,也確實有些不合適。
不多時,宮女們捧著以淺盆裝的湯來到了宴席間,給官員們的桌子端上來。
楊炫之見湯呈奶色,有紅綠相間的果蔬切片,問道:“至尊這是何物?”
“這個嘛,珍珠翡翠白玉湯。”
好吧,就是疙瘩湯,以麵粉發後切小團下湯,暖胃鮮美,算是一項靈機一動的美食小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