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莫折念生疑惑地問道:“莫不是阿奴在上邽還有什麼未完之事?”
莫折天生嘆了口氣,看著噼啪閃開的燭火,道:“河州我軍,與魏軍人數相差不大,阿倪不過河而戰,反而遣使來問,便已經是生了畏懼之心了。便是俺去了,又濟得了什麼事?”
“可...”
莫折念生的意思很明顯,除了你莫折天生,還有誰能擔此重任呢?
“若是皇兄一定要俺去,那便去就是。可皇兄要知道,俺去了,作戰不成,帶兵退回來,反而會讓隴西的諸部心生小覷。”莫折天生費力地喘了口氣,復又說道:“更何況,皇兄以為,隴西郡不穩,這上邽就安穩嗎?”
莫折念生一時驚疑不定,他不曉得弟弟說的是什麼意思,直到莫折天生從榻下抽出一沓信箋。
“這...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朕要把他們揪出來挨個宰了!”
厚厚的一沓信箋,全是上邽城裡各部頭人甚至莫折部的人向魏軍送的,其中甚至不乏偽秦的親王這一級別的人物,看得莫折念生脊背發涼。
“都是隴口那邊送來的,魏軍原封不動送了回來,這就是陽謀,咱們只能假裝不知道。若是真把寫信的這些人都宰了,也不用魏軍來打,咱們自己就散了。皇兄,俺不能從上邽帶兵去河州,帶了兵走,你這邊就危險了。”
莫折念生慌了神,他頹然坐在塌邊,竟又想痛哭一場。
“咳...俺明日便帶三千羌騎啟程去河州,與魏軍做過一場,若是能退魏軍自然最好,若是退不了,也把軍隊和洮水以東的百姓牛羊都給皇兄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莫折天生的咳嗽愈發嚴重了,復又說了幾句,便無法再言語,只得擺著手,告別了離去的莫折念生。
夜深人靜,莫折天生捂著胸口,看著手帕上吐出來的黑血,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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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親城,守將呂伯度府邸。
說是府邸,也就是個大點的土窯子,沒辦法,顯親這小破城就是這副模樣。
顯親位於隴西郡治襄武以東,天水郡治上邽以北,扼守瓦亭川西岸,從軍事上來講,是個居高臨下,控扼隴西的好地方。
然而從經濟上講,這裡無疑是一處沒有任何油水可撈的窮山惡水。
被打發到這處窮山惡水坐鎮的守將呂伯度,自然完全有理由對偽秦心懷忿恨。
說起呂伯度,也是莫折大提的“從龍”功臣了,他和莫折大提是天水同鄉,然而此人素來狡詐,兼之嗜賭,不為莫折念生所喜。
所以即便是在起兵之處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也被莫折念生打發到了顯親這個小縣城鎮守,整日裡除了和部下耍錢,便是喝酒。
今日,呂伯度卻一反常態,既沒有去耍錢,也沒有去喝酒,反而和一個牛鼻子老道關在屋裡竊竊私語了起來。
“貧道東方辰。”老道還是那身破舊的羊皮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對呂伯度說道:“將軍,貧道觀你骨相,以後是要帶白帽子的人物。”
呂伯度聞言,反應卻和當初的元冠受大不相同,他破口大罵。
“他孃的,臭道士!你家裡才死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