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陣沉默。
姬舒輕輕拍了下姬定的胸膛,責怪地瞧了他一眼。
姬定笑道:“難不成你還打算瞞住她嗎?”
姬舒努了下嘴,聲若蚊吟道:“那...那也不要在這時候承認。”
這時,門外的傅姆又道:“子讓先生已經進入了濮陽。”
姬舒愣了下,道:“老師怎麼來了?”
姬定笑道:“是我約他來的。”
.....
姬舒自小就失去了父兄,之後又因為財產問題,將自己的叔叔伯伯趕出家門,子讓對於姬舒而言,可以說是亦師亦父。
子讓來了,姬舒自然得出城相迎。
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令萬物凋零,令大地陷入沉寂之中。
只見一個風塵僕僕的老者與一對俊男美女走在下灣村外面的阡陌小道上,這三人正是子讓、姬定和姬舒。
剛剛與姬定確定關係的姬舒,見到子讓,眉宇間不免露出一抹羞澀。
子讓看在眼裡,倒也急於點破,看到眼前的景色,不免感慨道:“還記得當初老夫與你在此坐而論道時,你還只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青年才俊,而如今你卻是聲名顯赫的楚相。遙想當日,彷彿過了數十年之久啊!”
姬定頷首道:“老先生過獎了。”
子讓搖搖頭道:“其實再多的溢美之言,也比不上你取得的成就啊!老夫是真未有想到你竟然當上了楚國相邦。”
他原以為姬定的目標是衛國,這個目標就已經令子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不曾想姬定竟然是奔著楚國相邦去的。
說著說著,他又偏頭看向姬定,笑道:“也許這對於你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麼,畢竟你想要得到的更多。”
姬定笑道:“若是我與世無爭,那我也不可能擁有今日的成就,貪婪是人類進步的源泉。”
“你的成功就在於你從不避忌人性的醜惡。”子讓笑著點點頭,道:“說吧!請老夫來此,是為何事?”
姬定道:“我希望老先生能夠去一趟楚國。”
子讓稍稍一愣,道:“老夫去楚國作甚?”
姬定道:“推行墨學。”
子讓聽罷,當即是直搖頭道:“楚國並非是推行墨學的好去處,老夫方才之所以誇讚你,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是在楚國擔任相邦,如果換成齊國,亦或者秦國,老夫倒也不會覺得那麼意外。”
姬舒亦是驚訝地看著姬定。
饒是她都知道,在楚國的體制下,推行墨學,那可真是嫌命太長了,儒家可還有長幼尊卑一說。
而墨者的核心思想是尚賢,從某種意義來說,尚賢和尚貴,那就是天生的冤家,若賢者居之,那貴族世襲就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墨子的思想,是天下最聖賢之人擔任國君,次聖賢之人當然宰相。
且不論非攻、兼愛,光就這一點,楚國貴族能愛墨學嗎?
你們來了,我們可就得走了。
姬定笑道:“但是我成為了楚國相邦。”
子讓苦笑道:“但是你若在楚國支援老夫推行墨學,只怕這相邦你也當不了多久啊。”
姬定搖頭笑道:“老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都能夠在楚國擔任相邦,那麼墨學也為什麼不能夠在楚國盛行。”
子讓瞧姬定信心滿滿,稍稍皺了下眉頭,沒有與他再爭辯什麼,而是問道:“那你倒是說說,如何在楚國推行墨學?”
姬定微微笑道:“不爭名利,無私奉獻。如此墨者,誰人不愛。”
子讓撫須嘆道:“我們墨者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偉大啊!”
不爭名利,無私奉獻,那誰會願意去。
傻麼!
姬定道:“老先生應該也知道,我並不喜歡撇開人性講道理,我覺得那很愚昧,也毫無意義,單就人性而言,墨者難道就不希望天下之人皆墨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