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院沈行知也是第一次來，上官婉兒雖然來過一兩次但也不熟悉，反倒是武媚對這裡很熟悉，甚至天機院的雛形就是她一手建立的。
在武媚的帶領下，沈行知很快來到了天機院深處，眼前出現一座木質閣樓，閣樓從外面看有三層，不過沈行知也無法直接看透閣樓中的佈局。
“李淳風就在此修行，你自己進去吧，我和婉兒在外面等你。”走到閣樓前武媚對沈行知說了一句，竟然只要沈行知一人進去。
沈行知點了點頭，他看到這閣樓上有個匾額，上面寫的是天宮閣，而且這字沈行知還認識，正是武媚親筆所提。
“有意思，竟然以天宮為名，天宮通常可是指天庭群殿的。”沈行知覺得這天宮閣名字恐怕有些說法。
沈行知早就想見李淳風了，說起他也不是最近才知道李淳風其人的，其實早在貞觀年間沈行知就聽說太史局有個叫李淳風的官吏。
後來隨著沈行知地位越來越高，他也沒有再關注過李淳風了，下意識的他以為李淳風和袁天罡一樣都已經死了。
這麼說的話，李淳風是貞觀年間的老臣，算是如今少有的和沈行知同時代的人物了。
沈行知自己動手推開了天宮閣的門，那門剛一推開沈行知就感覺身前空間變幻，等他一腳邁入天宮閣後，沈行知看到的閣樓內部與他想象的可是有很大不同。
在沈行知的眼中只看到無數的書籍，這些書籍就如同牆磚一樣堆砌在四周，可以說整個天宮閣就是由這些書籍組成的。
而天宮閣內最特別的還不是這些書籍，反而是這裡不一樣的空間感覺，除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書籍，沈行知感覺自己就好像踏入了一片星空，他只當眼前看到的這些書籍還只是其中一部分，這裡其實是一處獨立的空間。
不過眼前一切一眼就能看盡，可沈行知卻沒有看到李淳風的身影，但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時，一個聲音出現在這個四周堆滿書籍如同星空的世界。
“臣李淳風，拜見陛下！”聲音很是恭敬，隨著聲音出現沈行知看到身前突然出現一箇中年人。
那是一個身穿官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李淳風按理說也有近百歲了，眼前的樣貌倒是有些出乎沈行知所料。
李淳風彷彿矗立於星空之中，他的雙眸也如星辰一般，雙目中隱隱閃爍著光芒，沈行知感覺那就是智慧的光芒。
沈行知自然還是有些看人的本事，他見過無數驚才絕豔的人物，這些人各有所長，但是論智慧他肯定李淳風絕對是這所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
這種聰明不是什麼為人處世人情世故，而是對天地對宇宙的認知，是透過一切現象看本質的本事。
“算起來朕與李院正應該在貞觀年間就見過了，沒想到真正的見面卻拖到了今天，或許早遇院正相識，今日這天下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沈行知看著李淳風有些感慨的說道，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李淳風卻是神色如常的說道：“早見晚見早晚要見，命運神奇一切自有定數，今日才與陛下見面，或許這便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安排！”
“院正相信命運？若是命運能操控一切，命運早已定下了一切，那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沈行知這才與李淳風說第二句話，卻是直接就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
李淳風好像對沈行知的話並不意外，他神色如常的說道：“命運有軌跡可循，也並非一塵不變，更沒有什麼註定一切，臣所學的便是在命運長河之中尋那一絲變化之機。”
“大衍之數？”沈行知一口說出了一個名詞。
李淳風點了點頭，此刻沈行知也終於意識到，李淳風這人的存在，就好像在一切合理之外多出來的那麼一個人，難道他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那意思變化之機？
“那意思變化在何處？”沈行知當即問道。
忽然李淳風抬手指著沈行知說道：“就在當下，就在陛下您。”
“在我？院正說笑了吧？就拿如今人族來說，我也不過是這滾滾大勢下的其中一人罷了，人族能有今日是無數人努力的結果。”沈行知笑了笑，一臉謙虛的說道。
李淳風依舊神色如常，而後很自然的說道：“陛下說的沒錯，如今人才輩出，朝野內外出現了許多驚才絕豔的人物，晉陽公主、李白、上官婉兒、裴行儉、郭知運、王忠嗣等等無數的人，這些都是足以改變一個時代的人物，這無數人都同時出現，造就了這個輝煌的時代，但陛下就沒有想過？為什麼他們與你同在一個時代，而這些人大多又與陛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所以究竟是陛下成就了這個時代，還是時代成就了陛下與人族？”李淳風最後大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沈行知沉默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李淳風說的有些道理，確實許多人才都是因為與自己有關係才變得與眾不同，如果是整個人族氣運誰最強，那就非自己莫屬了。
先不說沈行知從一介平民，只用了短短數年就成長為國之柱石的大都護，而後又是不到十年時間，成為了整個人族的人皇，這氣運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更何況他從一個普通人，到混元之下的最強者，從對修行一無所知到成為準聖，並且自創出紅塵道，也才只用了二十多年，這可是無數天才花億萬年都不一定能走完的。
“院正究竟想說什麼？既然院正也在此時出山，想來也是有所圖了？你圖的是人族氣運？還是如你所言圖的是朕的氣運？”沈行知忽然也是大有深意的看著李淳風。
在沈行知看來，如果李淳風所言就是他心中所想，那麼此人貞觀年間名聲不顯，就連武周時期也還表現一般，可到了人族一統洪荒重聚後，整個人就像解開封印開了掛一樣，說他沒有圖謀那絕對不可能。
然而面對沈行知這樣的問題，李淳風反而看著沈行知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說著好不相干的話：“陛下此時還想著人族，這人皇之位果然實至名歸，只是陛下一直以人族利益為出發點，就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嗎？”
“為自己考慮？我無愧於心，而且自認日子過的也還順心，能守護自己在意的人，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能為人族做著有意義的事，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沈行知反倒有些不明白李淳風的意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