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床了!”天未亮,于丹青便被沉香興奮的聲音喚醒。
她揉著眼,惺忪的瞅向床邊,“幾點了?”說著,張大嘴打了個呵欠,好睏!
這動作……沉香身子趕緊往她面前一傾,遮住了身後人的視線,“小姐!您今日大婚!快五更天了!喜婆和十全夫人已經到了!”
大婚?喜婆?十全夫人?
理智倏然回籠,于丹青抿緊唇瓣,睜大了眼。
入目,一片豔麗大紅,滿地紅毯,牆上貼著大大的囍字,兩條粗大的紅綢從屋頂四隻角落匯聚到房間中央,交結處懸掛一隻碩大的紅球。
是了,今日是她和楚雲逸大婚之日!
于丹青定了定神,視線移到沉香身後。
於夫人和於香媛領著丫頭喜笑顏顏的看著她。
“青姐兒,快起床了,三皇子的花轎都該到了呢。”於夫人走近床邊,笑道。
於香媛看著一身淺粉睡衣,素面朝天的于丹青愣了愣神,甜甜一笑,喊道,“二姐姐!”
再見於香媛,于丹青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個孩子,跟以前不一樣了,大不一樣。以前她看她的眼神,嫉恨中帶著挑剔,帶著鄙夷,帶著憤懣。如今,除了羨豔和失落,便是平靜。她不由看了眼一身端莊優雅的於夫人,或許於夫人的確比付姨娘更適合帶孩子。
于丹青笑了笑,掀開薄被,起床,道,“母親,四妹妹,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於夫人擺擺手,“說的什麼話。我們也是才到。”頓了頓,看著她眼下的一團青黑,“昨夜沒睡好?”
于丹青抬手觸了觸下眼皮,“是啊,我記得我還聽到了四更鼓聲呢。”
說來也怪丟人的,楚雲逸走後,她就是睡不著了。下人們把院子和房間裝點完畢,已是戌時,她獨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腦中淨是她和楚雲逸的點點滴滴,越想,越清醒。四更過後,才不知不覺睡著了。
於夫人道拉著她的手,笑說,“無事,一會兒好生化個妝,看不出黑眼圈來的。等上了花轎,也能眯會兒。”
于丹青頷首,只能如此了。
於夫人朝身後的貼身丫鬟芝語看了看,芝語立馬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兩名身形圓潤的婦人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她們頭別一朵大紅絹花,身著緋紅裙衫,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喜慶。身後還跟了一群手捧紅色托盤的丫頭。
于丹青還沒來得及看那些丫鬟捧的什麼,便聽一陣“百年好合”、“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吉祥如意”、“鸞鳳和鳴”、“百子千孫”、“舉案齊眉”、“天長地久”等等吉祥喜慶的話朝她撲來。
于丹青聽得好一番咋舌,呆呆的看著她倆紅豔豔的嘴唇一張一合,說起話來麻利兒的酣暢淋漓,就跟倒豆子一般,不帶歇氣兒的就噼裡啪啦砸了出來,那狀態,簡直堪比她小時候背乘法口訣。
這是喜婆,無疑。
于丹青對她們笑了笑,兩喜婆面上一樂,說得益發激情澎湃。
做了這麼多年的喜婆,鮮少有新娘對她們笑,何況,這新娘還是安永縣主,還是三皇子妃!
一炷香後,她倆才眉開眼笑的住了嘴,
于丹青暗讚一聲,厲害!這麼一大堆好話,居然沒有重複一個詞語!
兩名喜婆朝于丹青恭敬的福了福身,退到了一旁,吩咐捧著托盤的丫頭依次報名。
十個俏麗的丫頭成雙成對的依次報了名字——綾羅碧璽,白玉瑪瑙,翡翠金絲,寶石珠釵,珊瑚水晶。
正好十樣,十全十美。
于丹青看著托盤裡的東西,件件光彩奪目,樣樣百好千和,每個名字上都貼了大紅囍字。她突然就紅了眼圈,楚雲逸那個傻子,竟是準備得如此細緻入微。
“慢著點兒啊。”門口突然想起一道溫婉動人的女聲。
聞聲,喜婆和丫鬟們都退到了一旁,將中間道路空了出來。
緊接著,一名身形豐腴,通身貴氣福態的夫人,眉眼含笑的款步而來。那目光,溫柔似水,讓人通體舒暢。
于丹青眼神一閃,熹王妃?楚雲逸居然請了熹王妃作十全夫人?
熹王妃為人低調,甚少露面,名聲卻是極大,在大永朝有著超凡的地位。她從未見過她,只看過她的畫像,因為她如雷貫耳的名聲,以及她滿臉的福相,楞是將她記住了。
據傳,熹王妃才藝非凡,嫁給熹王爺之後,熹王爺便歇了奪嫡的心思,一心一意支援當時在一眾皇子間不甚起眼的楚騰,成親七年內為熹王誕下三對龍鳳胎,熹王將她捧在手心裡疼寵,至今未曾納過妾室。楚騰成功奪嫡,熹王從此做了富貴閒散王爺,和熹王妃四處遊歷,過著神仙眷侶般的逍遙日子,羨煞旁人。如今,三子皆在南境軍中歷練,顯然,永顯帝打算重用熹王府。三女一年前皆被熹王妃送去了江南水城。京城的熹王府,形同虛設,終年難見主子身影。
熹王妃出身高貴,父母健在,兒女雙全,家庭和美,關鍵,近二十載獨享夫寵。楚雲逸請她來做十全夫人,意味倒是耐人尋味了。
熹王妃一向行蹤飄忽,他居然短短十日左右,便將她請了回來,可見,沒少花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