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回到大坂和父母兄長一起過年的羽柴秀長也朝這邊走來,羽柴秀吉命令石田三成再添置一張椅子和茶具,以供羽柴秀長落座。
“聽聞你在贊岐之戰中先勝後敗,險些被擒?陣旗馬印統統被長宗我部信奪走了?”羽柴秀吉坐回位置上,端起一碗新泡的茶喝了一口說道。
秀家其實早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遲早會傳到大坂這邊來。
贊岐之戰之後,宇喜多家和長宗我部家同時宣稱自己獲得了勝利,宇喜多家實際掌握了贊岐全領,而長宗我部家則獲得了秀家的馬印陣旗為證,一時之間兩邊吵得不可開交。
聽到被秀吉詢問自己的糗事,秀家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惹得秀吉鬨堂大笑。
羽柴秀長剛剛來到這邊,還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等到聽到秀吉複述一遍之後也跟著大笑說道“我們家的西國無雙,沒想到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而且還摔得這麼慘。”
“馬印和陣旗是武士的生命,你怎麼可以倉皇到連這些東西都沒有帶走?”羽柴秀吉嚴厲的向秀家詢問道。
“本陣幕府內無老臣坐鎮,只有100餘侍從武士,都是年輕子弟,倉皇之下忘記收拾,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秀家撓了撓頭對著兩人說道
與羽柴秀吉不同,羽柴秀長平和很多,向秀家關心的詢問道“馬印陣旗被奪,你之後征戰準備怎麼辦?是不是要重新設計一套啊?”
秀家其實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糾結要不要更換馬印與陣旗,畢竟這東西日本武將經常會換,上杉景虎出家前後出家後的陣旗就是不一樣的,羽柴秀吉從木下改苗字羽柴時候,馬印也進行了改變。
但是秀家此刻憋著一股氣,覺得自己的馬印與陣旗乃是被長宗我部信親奪走,如果就這麼改了馬印和陣旗,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他怕了長宗我部,因此4個月來,秀家一直都沒有想好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如今秀吉再次提起這個事情,秀家臉上更覺得無光,對著秀長與秀吉說道“馬印那是孩兒的武魂所在,今日一朝淪喪敵手,終有一日我要討伐長宗我部,找回我自己的馬印和陣旗,讓他們重新飄揚在本家的本陣之上。”
“很有志氣啊,八郎。只是馬印、陣旗非同小可,沒有了他們,將士們怎麼知道他們的主將就在身邊呢?還是應該準備一個替代品為好。”羽柴秀長在一旁繼續勸說道。
秀家思考片刻跪倒在地,對著秀吉說道“請恕孩兒不孝,想請父親大人將千成瓢簞下賜,允許我於陣上使用葫蘆馬印,借用父親的武名指揮戰鬥,我相信麾下將士必然深受鼓舞,而敵軍必然聞風喪膽。”
在日本,家紋、名字、姓氏、苗字的下賜都比較普遍,但是馬印基本上都是武將的專屬信物,即便是歷史上作為秀吉養子的豐臣秀次,其所使用的的馬印都於秀吉不同。
如今秀家向秀吉請求將馬印下賜,出乎了秀吉的預料,隨後對於這個孩子更加看重。因為在日本,使用繼承前人的馬印,多是因為使用者對前人懷有一絲崇拜之情。
秀家總是在無形之中,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吹秀吉一通彩虹屁,使得秀吉對秀家這個孩子非常喜歡。
如今秀家正式向秀吉請求自己使用葫蘆馬印,讓秀吉感覺自己在秀家的心目中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高興之餘,秀吉當即同意見千成瓢簞馬印下賜,但是秀家為了表示與秀吉的區分,去掉了那些掛在馬印上的小葫蘆,只留中間的大葫蘆貼上金箔作為自己的新馬印。
秀吉被秀家這麼一通吹捧,對於秀家的戒心也漸漸放下,對著秀家又誇獎了幾句,對著一旁的石田三成說道
“你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辦的事情,備前羽柴家乃是本家的重要戰力,那些勇猛的武士,怎麼能消耗在這種無謂的築城中呢,如果真的發生了戰爭怎麼辦?”
秀家在一旁趕忙解釋道“為父親大人築城本就是孩兒應做之事,即便沒有石田大人前來遊說,孩兒也準備在贊岐之戰後,向大坂派來民夫為父親大人築城。”
秀吉聽了秀家的話語,眼角似乎流出了淚水,握著秀家的手說道“八郎啊!我的這些孩子中,還是你最貼心的啊。我看後後續的民夫就不用送來了,守備毛利與壓制四國,才是你最重要的任務啊!”
秀家聽到秀吉不再要求後續的民夫,心中感到一喜,明白秀吉實際上只是想要看到秀家恭順的態度,再結合前面秀吉突然提出贊岐之事,明白了秀吉此次突然發難的原因。
此前秀家進攻贊岐,雖說是早在清州會議時候就被劃撥給秀家的領國,是織田家給與宇喜多家的賞賜,如果宇喜多家還是織田家的家臣,自然可以隨時去攻取贊岐。
但是實際上羽柴秀吉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將宇喜多家家臣化,作為家臣,沒有獲得主家的許可,肆意攻略他國,宇喜多家眼中到底還有沒有羽柴秀吉這個主君?
秀家想到這裡,背後冷汗直流,這次先斬後奏,無疑給了秀吉非常不好的印象,就差對著秀家問話“你是姓羽柴啊,還是姓織田啊”這種話了。
秀家此刻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也慶幸剛剛在羽柴秀長的幫助下終於化險為夷,中間如果沒有秀長多次緩和秀吉情緒,秀家恐怕難逃被處罰的結局。
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秀家向秀吉告辭,與秀長一道結伴離開,在御本丸看著兩人遠去身影的秀吉,也終於收起嬉皮笑臉的面容。
臉色冰霜的秀吉轉頭對著石田三成說道“備前那邊,發展的真的這麼繁榮嗎?”
聽到秀吉發問,石田三成向秀吉行禮答道“臣在備前2個月,其岡山町確實非常繁榮。雖然比不上堺町與京都,但是相比姬路鳥取等町,說是西國第一大町也不遑多讓。”
“除了岡山,山陽大道沿線的沿線的倉敷町也相對繁榮,如果將商貿收入也算進去,整個備前宇喜多家總貫高應該在20萬貫以上。”
羽柴秀吉聽著石田三成的回答,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心中火速的盤算著什麼,但是很快眉頭舒展,繼續向石田三成發問道:“對了,那個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