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鉗制和要命的攻擊全然不同,孟焦的臉上寫滿殺意,黑曼巴並不蠢笨,它能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強烈的求生欲迫使它奮力反抗。
後腿上方,漆黑的鱗片上沾滿鮮血,隨著黑曼巴的痛嘯,鱗片撐開,一股股具有致幻作用的毒氣冒了出來。
香甜的氣味兒順著孟焦的鼻孔湧入,戰鬥過程中,呼吸迅速,喘息劇烈,孟焦只覺眼前一花,各種閃爍著的,扭曲著的,橫的豎的,五彩斑斕的條紋遮住了它的視線。
雖然視覺被嚴重干擾,孟焦的思維卻不像那三頭死去的野狼一般遲鈍,明白自己“中招”,它不再戀戰,迅速後撤,豎起雙耳,用聽力彌補此刻視力的不足,提防黑曼巴的攻擊。
這致幻的毒氣不知道作用時間多久,孟焦無計可施,只能等待眼前的幻境消失。
它以為黑曼巴會趁它病要它病,不料這傢伙已經被嚇破了膽,叫它打出了心理陰影。
用毒氣拖延住孟焦,黑曼巴並不想繼續攻擊,它知道孟焦有一身厚實的可怕的皮毛,自己的牙齒不夠鋒利,咬合力不夠強,很可能無法破防,一次攻擊失利,被這兇悍的雄虎近了身,再想跑,可就難如登天。
毫不戀戰,黑曼巴細長的身軀由後腿支撐,肌肉緊繃,聳立成一根直線,然後猛地下墜。
一百多公斤的體重,加上下落的勢頭,力量集中,由黑曼巴布滿鱗片的橢圓形頭部激發,砸在積雪上,直接擊穿了薄薄的冰層。
冰層之下,積雪柔軟且具有空隙,黑曼巴下腹的鱗片抓住下方土壤,帶動整個身體前進,嗖的一下,整截身體便進去一大半,只餘下後腿和尾巴在外。
急中生智,黑曼巴不知怎地,突然冒出一個鑽地的想法。
冬季的西伯利亞,沒有柔軟的土壤,堅硬的凍土之上,到處都是厚實的積雪,而這種積雪,上層是凍結的冰層,下層是具有大片空隙的雪砂,正適合穿行。
黑曼巴知道孟焦有一手攀爬絕活,上樹定是等死,只有下地,才有一線生機。
不顧腦袋與冰層撞擊後產生的疼痛和眩暈感,身體被寒冷的積雪包裹,腹中沒有半點食物,黑曼巴彷彿完全由信念驅動,它想活下去。
血液仍在流淌,心臟劇烈跳動,鱗片與細密的雪砂摩擦,黑曼巴整個陷入雪層之下,眼中的世界化作一片冰藍,極難辨別方向。
視線受阻,但黑曼巴並不受影響,它很清楚自己該前往何處——蛇巢,它最畏懼也最嚮往的地方,現在只能去那裡。
花花綠綠的各種線條終於消失,孟焦背靠大樹,低伏身體,緊張地等待著黑曼巴的進攻,然而那怪物遲遲沒有動作。
視野恢復時,身前空蕩蕩一片,灰白色的積雪上散落黑曼巴的鮮血和鱗片,那細長的遍佈傷口的身軀已不見蹤影。
向前一步,空氣中仍殘存淡淡的甜味兒,孟焦擔心自己受到干擾,屏住了呼吸。
被擊破的雪層出現在孟焦面前,下方的積雪上,沾染些許殷紅,孟焦皺起了眉頭,碩大的虎首抬起來,密林無限向遠方延伸,積雪同樣蔓延到視線的盡頭。
失掉了黑曼巴的蹤跡,再想找到這受驚的怪物,還有沒有可能。
“它能去哪裡?”
孟焦望向大河,再過一公里,便是河岸,走過已經結冰的河面,蛇巢仍在,黑曼巴逃走了,想來想去,它最有可能前往蛇巢,自己要不要賭一把。
冒點風險,提前趕到蛇巢,截住黑曼巴,或者放任它離去。
當下的風險,和未來的隱患,孟焦必須選擇一個。
與黑曼巴兩度產生爭鬥,第一次倒還好,並未讓那怪物受傷,這一次奔著要它的命去,把它撕咬的遍體鱗傷,幾乎絕命。
若說黑曼巴能夠冰釋前嫌,原諒自己,打死孟焦都不相信。
按照這種變異速度,未來,自己真的能壓制住這怪物嗎,孟焦在心底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天馬上就要黑了,猶豫越久,黑曼巴抵達蛇巢的可能性就越大,孟焦沉吟片刻,撒開腿,換個方向,直奔河岸而去。
……
冰雪從鱗甲上滑過,傷痕累累的軀幹,血肉模糊,稍微落進一些細砂似的冰雪,都會使黑曼巴忍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