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北風呼嘯。
積雪覆蓋的山岩呈現清冷的色調,聽不見鴉啼鳥叫,岔口內,只有野豬睡覺。
雌虎不知何時出了門,橫著具具野豬屍體,略顯擁擠的岔口中,小野豬艱難在地面爬行,靠著一頭死去的雌豬,進入了夢鄉。
歸來的老虎三兄妹驚醒了小野豬,它努力抬起前半身,探頭看看,是熟悉的老虎,稍微放下心,又臥在地上,繼續酣睡。
與黑熊周旋許久,此時已是深夜,孟焦腹中空空,找到那頭最大的雄豬屍體,開始撕扯豬肉。
虎三妹眼巴巴的蹲在哥哥身邊,呼嚕呼嚕,等待孟焦投餵,小傢伙牙口還不太利索,面對冷凍的豬肉豬皮,啃食起來頗為吃力。
孟焦這個貼心大哥自然見不得妹妹吃苦,常常會將生肉從豬皮下拽下來,丟給虎三妹,這樣小塊的食物,虎三妹吃起來就省力多了。
至於火箭,它有自己的脾氣,要說狩獵打架,不用孟焦呼喚它也能湊過去,吃飯這種事,它還是非常自主的,就連食用的獵物也頗為講究,最好是親自捕殺的,不然吃起來沒滋沒味兒的,缺少靈魂。
東北虎吃飯速度非常快,沒多會兒,三兄妹就填飽了肚子,趴在地上,岩石堅硬冰冷,孟焦不免有些懷念巨石下的鹿皮大床,巖縫裡還有它捕捉儲存的小鳥烏鴉,不知道還在不在,有沒有被路過的野獸發現偷吃。
這山谷又狹小又逼仄,沒有巨石頂端睥睨四方的快意舒坦,遠遠瞭望無盡森林,心情也能敞快許多。
想著想著,孟焦啞然失笑,自己怎地突然多愁善感起來,老虎也會想家嗎,若連一塊巨石都捨不得,怎麼能適應風餐露宿,四海為家的生活。
低吼一聲,叫起火箭和虎三妹,兩個小傢伙玩了一天,現在睡眼惺忪,都要睡著了。
孟焦本有些不忍喚起它們,又擔心小傢伙們獨自在岔口休息的安全問題,這可是個死衚衕,遇到危險沒處躲避,被堵住入口,跑都沒地方跑。
山谷不同於巨石,巨石方圓十幾裡孟焦了如指掌,生活在那裡三個多月,什麼地方有什麼野獸,有什麼威脅,孟焦心裡有數,故而敢讓火箭和虎三妹獨自在家。
山谷周圍完全是陌生領域,這裡是母虎領地偏南邊緣,與其它虎的領地接壤,寒冬臘月,沒準就有雌虎或者流浪虎因為食物短缺而越界,闖進母虎領地。
現在正處於夜晚,掠食者們行動的高峰時間段,遭遇入侵者的機率翻倍,孟焦不敢讓火箭和虎三妹單獨居家。
那些潛在的危機,能避免就要避免,防患於未然,遠勝於亡羊補牢。
入夜後,森林的溫度一降再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大量降雪,望望深藍夜空,孤星斜月,孟焦覺得,老天恐怕在醞釀一場新的暴風雪。
冬季,有缺點也有優點,若是夏秋季節,借孟焦個膽子它也不敢住在岔口裡,沒準睡著睡著就被山洪端走了,天地的偉力,誰人可以阻擋。
冬季的好處便是不用擔心洪水,再大的雪,也有空隙,殺傷力有限,若見勢不妙,還能及時撤離,哪像山洪那般來勢洶洶,叫人無處可逃。
東繞西繞,重返熊穴,孟焦遠遠一瞧,嘿,那憨貨果然沒挪窩,窩在洞穴裡,屁股都不曾動一下,看樣子已經睡熟了。
這黑熊確實是個有本事的,眼睛被戳瞎了一隻,眼窩中神經那般豐富,想來應是劇痛無比,但若不能進入冬眠狀態,脂肪消耗的速度就將加劇,危及生命。
在死亡的威脅下,這神經粗大的生物倒真睡的著,而且還能睡的沉沉的。
瞭望許久,確定黑熊進入了冬眠狀態,孟焦只想說兩個字——佩服。
佩服歸佩服,搞還是要搞的,雖說拿熊肉做豬飼料有些奢侈,但咱現在就這個條件,肉多,就是這麼豪橫。
訓練出第一頭投奔老虎的豬群首領後,再慢慢捕捉積累幼年野豬,小豬長大後,便可讓現在這頭野豬放牧豬群,以後就能有源源不斷的豬肉。
仔細想想,這個怪異的計劃雖然有些不切實際,卻並非全無可能實現,豬群要的是什麼安逸穩定的生存環境,便於繁衍壯大,虎可以提供給它們安逸的生存環境,可以驅趕豬群的天敵,無論是豺狼,還是熊,猞猁,都不敢隨便捋虎鬚。
每年犧牲一部分族人,便可保證大部分族人和整個族群的生長繁衍,這樣的買賣,野豬沒有理由不接受啊。
況且,就算它們不接受,孟焦覺得自己也可以逼它們接受。
只受虎的威脅,總比被各種大中型野獸惦記在心上,惶惶不可終日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