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聽覺世界中的孟焦突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波紋,就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遙遙相望,它立即睜開了眼睛,遠遠的看去。
可惜,隔著一片枝葉,茫茫的綠意中,根本無法看到隱藏在樹幹後,針葉裡發出聲響的究竟為何物,不過今天曾聽到的聲音,遇到的動物有限,孟焦猜測,應該是那隻丟了小鳥的紫貂。
這種小動物有些記仇,它的心胸就像它的體型一樣狹隘,雖說火箭沒有直接從它手中搶走那隻麻雀,可總歸驚嚇到它了,紫貂忿忿不平,遠遠窺伺很正常,孟焦並不將其放在心上。
這種小傢伙,再過十天半個月就會全無威脅,就算它再有力氣,再能長,也不可能達到東北虎的體型,只能聊表憤懣,若想傷害火箭,怕是希望渺茫。
略過在樹上活動的紫貂,孟焦又細細分辨起其它聲音,隨著它睜眼,逐漸成長,腦子不夠用的情況再也沒有出現。
尤其是被蛇咬後,孟焦總覺得自己身體雖然瘦弱不少,但大腦彷彿更加靈光了,可惜沒有什麼方式驗證自己的智力,孟焦也不好說這種感覺是否真實。
這樣思考著,時間飛逝,北極星已經將那隻狍子掏空,腹部填滿食物,高高鼓起來,雪白的絨毛一塵不染,讓這頭雌虎顯得那麼雍容華貴。
吼~
呼喚“沉睡”的大兒子,折磨麻雀屍體的二兒子,還有蔫蔫的蜷起身子的小女兒,北極星要帶著幼虎們尋找過夜的地方了。
孟焦率先爬起身,望了眼火箭,那傢伙硬是把麻雀的皮給一點點磨破,粉嫩嫩的小舌頭在麻雀身上舔來舔去,正咂麼味兒呢。
這可是小傢伙首次憑藉自己的努力嚐到血腥味,火箭很有成就感,對麻雀愛不釋爪,即便麻雀已經血肉模糊,沾滿了它的口水,它仍舊要帶著這隻新奇的玩具,一起出發。
…………
森林廣闊無邊,雌虎的領地相較整個森林不值一提。
這一畝三分地,北極星不知道巡視過多少遍,不說爛熟於心,有些特別的地形,它卻記得清楚。
野生動物對地形的敏感程度是遠遠超過人類的,若沒有這種天賦,它們早就迷失在茫茫林海,或是陷入無垠的曠野中,不知所蹤了。
日落之前,北極星終於帶著三個孩子來到了它挑選的藏身處——一塊巨石下。
森林中是罕有這種巨石的,它們可能是冰川運動遷徙來的,也有可能是幾萬年前遺留林中的長者,紮根於地底,驀然冷視滄海桑田,樹木從它身邊拔地而起,枯萎,死亡。
一茬又一茬野獸在它面前上演血腥爭鬥,化作一抔黃土,它身上長滿了苔蘚和草芽,風雨打磨它,將它巨大的身軀擊碎,研磨成細沙石礫,它無法移動,始終在此。
北極星很小的時候就跟隨母親到過此處,如今這片領地已經歸它所有,母親的形象在雌虎的腦海中也已經模糊的不成樣子。
巨石比一般的杉木還高,露出地面的僅有一部分,更多的部分還埋藏在地底,三隻幼虎初次見到這巨石都分外新奇,就連見多識廣的孟焦也不例外。
森林中的巨石本就少見,更何況這樣巨大的岩石,孟焦仰視這龐然大物,岩石呈扇形,破土而出,像一張巨掌籠罩一片土地,此時夕陽西下,陰影已經漆黑無比,陽光打在岩石背面,霞光火紅。
在岩石上稍一週,倒長著不少野草,它們不向上迎接太陽,反倒低垂下來,像是給石頭披上了一張頭簾,在晚風中搖擺。
火箭謹慎地尋一處縫隙,放下那隻麻雀,四處張望,生怕三妹或者大哥搶奪這件寶貝,然後才三步兩回頭的離開,開始探索起這塊岩石。
它自然是看不出什麼門道,只是出於對新事物的好奇,東撓撓西踹踹,伸出小爪子扒拉扒拉岩石上生長的苔蘚草皮,渾然不覺小爪子被染得綠油油,這樣與眾不同的場地確實讓它鬧騰不少。
孟焦與火箭不同,它在分析這岩石的成份,這是一位野生動物保護者,戶外運動者,登山愛好者的本能,哪怕變成老虎,遇到這種堪稱奇蹟的造物,它依舊難以按捺內心對新鮮事物的探索之情,想研究研究,哪怕沒什麼用。
有的時候滿足好奇心和求知慾,也是一種獲得樂趣的途徑。
這個未知的世界究竟和曾經的世界有什麼不同,又處於哪個年代,曾經滅絕的生物是否還存在,這個世界還有沒有人類,自己究竟在西伯利亞的什麼地方,是大興安嶺,曾經的朝鮮國內,還是偏北一點的西西伯利亞山地。
孟焦沉思,它又將目光投向巨石飽經風霜滄桑的表面。
“如此巨大的岩石,僅是露出地表的部分怕就有上百噸重了。
按理說,這樣怪異的岩石不可能籍籍無名,不為人所知啊。
為什麼自己在西伯利亞工作那麼久,接觸過那麼多野外工作者,都沒聽過它的大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