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吼,狠吼。
雕鴞尖利的鳴叫回響在林間,缺耳刀愈發心慌,情急之下它已經忘卻了洞穴的方向,只知道慌不擇路的奔逃。
它放棄了熟悉的小徑,放棄了走過千百遍的道路,闖進了陌生的草叢中。
前路漫漫,荊棘和高聳的野草填滿了視野。
草梗被擠開的沙沙聲,草葉摩擦絨毛的細微聲響,腳掌重重蹬在地面上,泥土的溼氣,砂石堅硬的觸感,熟悉的屬於兔子的氣味兒漸漸淡了,消失了。
隨即而來的,是陌生感,危機感,不知不覺,缺耳刀跑到了一片從未到達過的土地上。
“我迷路了?”
缺耳刀向身後望去——它停下了逃跑的步伐。
身後被擠開的野草野花早就聚攏在一起,尋不到它經過的痕跡,小溪旁濃重的溼氣也不見蹤跡,這裡,很乾燥。
缺耳刀聆聽著密林中的聲音,有蟲鳴,有鳥叫,還有風穿過樹葉發出的嘩嘩聲,沒有那可怕掠食者喪鐘一樣的啼鳴。
缺耳刀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擺脫那隻雕鴞的追捕了。
實際上雕鴞早就放棄了這隻狡猾的兔子,它是高高在上的捕食者,沒必要為了這一隻兔子浪費大量時間精力。
雖然它還很年輕,雖然它的捕獵技術尚不熟練,可它並不是找不到獵物,捉不到獵物,追捕缺耳刀片刻無果後,它就立刻調轉方向,返還至小溪旁,水源附近,通常能找到更多機會。
至於那隻兔子,隨它去吧,總有一天它會遇到更機敏更狡猾的捕手,自然界幾乎沒有壽終正寢。
陌生的草叢中,缺耳刀呆呆站立著,它很後悔,就這樣迷失了方向,遠離了安全熟悉的小窩。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兔子洞可以再挖,只要有草,它總歸是餓不死的,只是可惜了那片待了許久的草叢,還有它熟悉的小徑。
它想了想,終究還是覺得不甘心,為了一棵消失了的布袋蘭丟了家,迷了路。
應該回頭找找看,沒準就能找到回家的路,缺耳刀轉過身鑽進了密草從中。
可是這兔子要是倒黴起來,吃嫩草都硌牙,缺耳刀這一轉身就再也沒尋到小徑,反倒是離它熟悉的兔子洞越來越遠了,一路向上,正趕上這場呼嘯的沙塵暴。
氣溫逐步升高,沙塵被風擁抱著胡亂飛舞,缺耳刀與北極星擦肩而過。
它艱難的穿梭在風塵中,踏著碎石砂礫,疲憊不堪。
“要是能有個洞穴就好了,讓我躲躲大風吧!讓我歇歇,我好累。”
缺耳刀向偉大的兔子家族祈禱,它忘記了,兔子家族世代恪守的準則——永遠不要放鬆警惕,若不是貪戀那株布袋蘭,它怎可能淪落至此。
世間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兔子神,但世間卻是有洞穴的。
缺耳刀注意到,前面幾顆野草遮掩著的,堆滿了沙土的地方,有一個高大的洞口,斜向下,它興奮極了。
風沙遮掩了洞穴的氣味兒,疲憊麻痺了它的神經。
它未注意到,裝飾洞口的,並非天堂的絲帶,而是地獄的藤蔓。
............
說實話,孟焦做夢也沒想到,它第一次和獵物正面遭遇竟然是在剛出生沒幾天的時候。
那隻耳朵缺了一個口子的膽小兔子突然衝進洞穴的時候可真是把它嚇了一大跳,那時它正在睡覺,突然被聲響驚醒,別說虎軀一震,恐怕嚇得都虎軀十震了。
迷迷糊糊只聽見砰的一聲,洞口攔截沙土的幾顆野草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漫天黃沙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嚇得孟焦和虎二娃直接彈了起來,就連乖乖睡覺的虎三妹都被驚醒了,懵懵地爬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