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新安公主打了一個哆嗦,顯然聯想到了心中的陰霾。
在一個女孩的心中,父親的形象可能有很多種,但是在這其中佔據主流的,一般都是堅定而高大的身影,撐起整個家、為她遮風擋雨。
顯然在新安公主的心中,大多數情況下的父親,也是這個形象,哪怕是他為了能夠復興皇室,不得不把她當做籌碼,她也沒有想要怨怪他的意思,搶在父王開口之前,自告奮勇前來。
但是在這高大形象之下,顯然也有一些令人心生寒意的可怕形象。
比如服用了五石散之後的父王。
杜英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會稽王是皇室之中為數不多的清醒者。
眾人皆醉我獨醒,或者說,眾人雖不願醉,但在眼前的現實面前,買醉且裝醉,是最好的選擇,得過且過,說不定還能夠平安一生。
偏偏會稽王不想做那個裝醉者,他想要改變,想要反抗,想要冷靜的看向這個世界的光與暗,而不是醉眼惺忪之際,任人宰割。
因而殿下要理解他,他確實不容易,有的時候他也需要藉助一些外物來釋放自己心中的鬱郁難平。”
新安公主嘆了一聲:
“所以父王說五石散不是好東西,毀人心智。而仲淵說還有能夠勝過五石散的,那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學也罷。”
“好,那就不學。”杜英倒是沒有想到自家殿下能夠把話題上升到“玩物喪志”的境界。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的她們一樣是初升的太陽,註定會成為未來關中新政佈施天下的中堅骨幹,自然也不應該被棋牌娛樂約束住手腳。
新安公主則從杜英的態度之中察覺到了什麼,期待的問道:
“所以仲淵還是同情父王的,對麼?”
杜英微微頷首:
“會稽王的確是皇室最後的脊樑了。”
現在是,歷史上也是。
前有司馬紹,後有司馬昱,可以說東晉的屈辱南渡歷史中,還是出現了兩位明君的。
奈何他們身在東晉,哪怕是在平定內亂、制衡世家和發展民生上都做出了一些不錯的成績,在後人眼中,也依舊不過是偏安之君罷了,能給一個“守成有餘”的評價就不錯了。
“東晉”這兩個字,已經把他們成為明君的可能一棍子打死。
這大概就屬於祖宗作惡、後輩遭殃,是生不逢時的典型了。
“那父王是不是可能不會死了?”新安公主著急的問道。
看著她急切的神情,杜英本來想說“我不知道”,但是又硬生生的把這句話給嚥了下去,握緊她的手,溫聲說道:
“餘並不會涉足建康府,至少是現在。
所以現在建康府發生什麼,餘也決定不了,但是如果真的有不忍見之事,餘會下令六扇門儘量救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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