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杜英差點兒直接冒出來一句:
“我是直的。”
不過想一想,說出來他們也應該聽不懂。
六扇門送來的情報裡倒是沒有說眼前的這位顧家少家主有斷袖龍陽之好,所以杜英幾乎可以肯定,他的親切和激動裡面,恐怕大半都是裝出來的。
畢竟自己晾了他那麼久,要是沒點兒脾氣,可坐不得這顧家家主的位置。
“建康令顧昌,參見都督!”顧昌拱手行禮。
杜英打量著他,他看上去風塵僕僕的模樣,畢竟是在變亂之後從建康府跑出來的,一路上應該也沒少擔驚受怕。
“顧兄客氣了,餘是關中都督,鎮守關中河洛,實為邊將,而顧兄身為建康令,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你我互不統屬,和陛下也親疏有別,所以餘當不起這等禮節。”杜英微笑著說道。
顧昌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都督這一定是在暗示他,現在的都督雖然以勤王之師南下,名正言順,但是說到底還是關中的封疆大吏,不是京口的將軍,因此都督想要長久地盤踞京口,還缺少一些合理合法的名義。
甚至若是他遲遲不進兵建康平亂的話,還會被人拿來做文章,說其野心勃勃,只為窺探皇位而來,並不是為了勤王救駕。
所以杜英需要一個名義,而這個名義,則是需要一些在朝堂上還算有地位和話語權的人提出來。
如今的朝堂,早就已經分崩離析,早就已經徹底撕裂,自然沒有什麼朝堂上的爭執可有,也不可能會下達聖旨。
杜英是可以自立名號的,卻也需要朝野之間一致的支援,或者至少是足夠多人的支援來換取自己所立名號的合法性。
而在江左,能夠掀動輿論潮流、遮蓋住一切反駁反對聲音的,也就只有世家了。
郗家以及其麾下的青徐世家,現在顯然是站在杜英這一邊的,顧昌昨天也嘗試著從郗愔那裡套話,想要知道杜英的態度和最終目的,結果全部都被郗愔茫然而單純的神情所戰勝,只道是郗愔得到了杜英的授意之後,什麼都不說。
他自然料想不到,其實郗愔知道的也只是杜英的最終目的而已,至於杜英中間打算怎麼做,需要青徐世家怎麼配合,他知道個什麼,今天郗愔還巴望著能夠見自己侄女一面,問一問虛實呢,自然只能在顧昌面前打哈哈。
因而在顧昌的眼中,郗愔和整個青徐世家都已經是杜英的人了。
所以杜英現在於此事上,並不缺牽頭的人,只是缺一些重量級的人物發言而已,在這方面,顧昌所帶領的吳郡世家雖然有優勢,但是杜英並不是沒有別的選擇。
這傢伙······顧昌無奈得承認一個現實,他還是謝家的女婿,所以謝安都有可能成為為他發聲的那個人。
吳郡世家若是不能及時抓住這個機會的話,人家王謝世家也不見得就會和你客氣。
謝安這傢伙當初在東山隱居的時候,還不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誰知道一朝再起,便在朝堂上掀起狂風暴雨。
論抓住機會的能力,顧昌自問比不上謝安。
論臉皮的厚度,顧昌自問更是給謝安提鞋都不陪。
所以他現在也只能放低姿態。
謝安可以對杜英的需求毫不在意,等著杜英找上門來,但是顧昌沒有這個資格。
輕輕咳嗽一聲,顧昌說道:
“聽聞張家已經和都督的師兄聯姻,餘也帶了賀禮,委託關中商隊轉送到關中去。
張家和顧家,世代姻親妯娌,而都督和令師兄也是師出同門,所以餘竊以為和都督之間也不需要如此客氣。
的確是餘方才疏忽了。”
字裡行間,就差直接明說:
我們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