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秀感受到了孫無終的心情低落,再想到這幾日大家並肩作戰、相得益彰,亦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餘為桓家子弟······”
“順天意而為吧。”孫無終打斷了桓秀的話。
天意?
桓秀愣了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什麼是天意,現在誰又能代表著天意?
典午氏顯然已經很難代表天意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那麼是杜陵杜氏,還是龍亢桓氏?
不過看孫無終一提到杜英咬牙切齒的模樣,桓秀相信在孫無終的心裡,天意肯定不在杜英那邊,那就說不定是在桓氏那邊了?
這似乎是在試探是否有投靠大司馬府的可能,但因為孫無終之前塑造出來剛正不阿、忠誠於朝廷的形象,所以有些話又不好說出口。
不得不說,桓秀之所以親愛以及敬重孫無終,便是因為孫無終的確是朝廷一眾臣子之中的一股清流,現在孫無終想要背叛其所忠誠於的勢力,這無疑會讓桓秀反而低看他幾眼,但孫無終麾下兵馬眾多,本人又是一員猛將,若是能夠為大司馬府所用,那自然是如虎添翼。
當即,桓秀下定決心:
“若是孫兄有心想要和大司馬討論未來天下太平事,餘願意為孫兄引薦。”
桓溫和孫無終自然是見過的,而且還曾經在淮北並肩作戰。因此桓溫和孫無終之間,相互客客氣氣的,都知道對面不是自己人。
現在桓秀說要引薦,自然是向桓溫表示,孫無終現在算是自己人了,有些話可以掏心掏肺的說了。
孫無終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顯然有些猶豫。
桓秀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強求:
“孫兄可以好生考量一下,也不急於這一時。”
——————————
就在桓秀和孫無終在山上觀摩戰場的時候,桓溫帶著兵馬抵達了八公山下的營寨。
留守營寨的謝石出來迎接。
“石奴啊, 上一次相見,也不知道是幾年之前了?好像還是在長安吧?”桓溫打量著眼前的謝家老么,微笑著說道,“大抵是比上一次更成熟了。”
謝石也在打量著桓溫,桓溫的臉色看上去並不是很好,略顯蒼白,顯然在上一次昆陽之戰中帶來的暗傷依舊折磨著他,這一路戰馬顛簸,更是在無時無刻不加大傷痛,讓這個縱馬馳騁半生的梟雄也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聽桓溫所言,謝石不卑不亢:
“得賴戰亂所賜,歷練不少,總歸是要學到些什麼的。”
“忠君體國、為君分憂,此為要務啊。”桓溫慢悠悠的說道,似是話裡有話。
大概是在點醒謝石,你最近和謝玄之間的拉拉扯扯,做戲的成分未免多了一些,可不要忘了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謝石不置可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桓溫沒有多說,走入營帳中。
謝石看了一眼桓溫的背影,緩緩搖了搖頭,舉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