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走那一遭,只是為了告訴桓溫,都督府這邊也屬意北伐,所以大家都放下相互戒備,一起去拿鮮卑人刷功勳,豈不美哉?
大司馬自然也從善如流,最終締造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多路北伐。
因此,在阮寧的心裡,桓溫想要臺階下,自己就揹著臺階去了,賓主盡歡,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
他回來吹了桓溫幾句,桓溫也吹了他幾句,商業互吹嘛,也是世家子弟之間不需要人教的嫻熟操作,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哪裡能料到,在鮮卑人的眼中,阮寧都已經變成了以三寸不爛之舌讓桓溫扭轉兵鋒、一言而定鮮卑之生死的大佬。
草原上的兒郎,就敬佩這樣的好漢子。
“尊使請進。”庫傉官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著阮寧入內。
上首坐著的慕容垂已經看到了阮寧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恍惚。
上一次見到關中的使者,是在鄴城的時候,那個使者叫梁殊,而自從其來到鄴城之後,橫豎串聯,最終成為了慕容垂一舉奪權的臂助,然而也成為了鮮卑人內亂的開始。
現在又見到關中的使者,不知道又會迎來什麼呢?
“參見吳王。”阮寧客客氣氣的行禮。
在人家的地盤上,最好還是謙卑一點兒。
“使者入座吧。”慕容垂淡淡說道,“看茶。”
此時,一員武將打扮的漢子跟著進門,但是沒有落座,而是轉身面向外面,竟然是親自放哨。
見阮寧有些詫異的看向那武將,慕容垂笑道:
“此為本王次子,馬奴。”
阮寧微微頷首, 慕容勇,小字馬奴,是慕容垂的次子,傳聞其狠勇好鬥、不喜屈居人下,因此慕容垂一直讓其護衛在身邊,未曾外放,並喜以其小名稱呼之,表示親近和信任。
而現在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哨戒,顯然是表示如今大堂上的所有言語,不會流傳到外人的耳中。
說罷,慕容垂瞥了一眼庫傉官偉,後者正陪坐在下首,當即微笑著說道:
“使者想來也已經得知我家大王意欲獻城於大司馬。”
“是啊,所以餘更詫異於吳王為何要以此禮待我。”阮寧微笑著說道,“不應該是直接囚於階下麼?”
“哈哈哈,使者此言差矣,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
“如此說來,你我兩國之間,已經不算交戰了麼?”阮寧也不知道是裝懂還是不懂,回應道。
庫傉官偉指了指掛在牆上的輿圖:
自上一次你我之間交鋒,冬去春來,已經過去半年了。在這紛亂之世中,半年未曾交戰,還算得上敵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