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心裡怎麼想,他管不著也沒辦法管,但如果連遮掩都不打算遮掩,直接擺在明面上了,那慕容垂會怎麼想?
大家心照不宣,也就得過且過了,而若直接不把慕容垂放在眼中,那就難保慕容垂也會選擇鋌而走險。”王猛徐徐說道。
阮寧驚起一身冷汗,這些天研讀資料,他對於慕容垂的行事風格還是有了一些瞭解的。
當時能夠在一夜之間掌控整個鄴城,便是個中有王猛以金刀之計挑撥離間,也還是因為慕容垂本人早就暗中有所佈局,接著這個蓄勢待發、不得不發之關頭,索性直接噴薄而已。
可以說王猛也只是推了他一把,慕容垂能夠平定那些反對者,靠的還是自己之前的種種佈局,甚至就連其子慕容令,也不見得知道父王的心思,真正中了金刀計的是慕容令,而其實他也被其父慕容垂利用了一把。
這樣喜歡暗中謀劃、自有主見的人,自然不是好相與的,說不定其在清河世家期間這麼長時間,已經在世家內收買、佈置了諸多眼線,阮寧和世家之間任何悄悄的接觸,都有可能直接傳到慕容垂的耳中。
一旦慕容垂因此直接打算和清河世家撕破臉,那阮寧本人可就真的是自身難保了。
“多謝刺史提點。”阮寧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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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阮寧還是稍稍晚了一步。
當他抵達清河郡的時候,一個近乎于晴天霹靂的訊息傳來。
慕容垂已經宣佈改弦易轍,向大司馬府投降。
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因為慕容恪的使者先於阮寧抵達了清河郡,另一方面是桓溫直接把渤海到青州的這條商路拿來做文章,以通航清河、滄州等地為誘惑,擺平清河世家,最後一方面則更直截了當,桓雲親自率領上萬士卒,陣列森嚴,壓迫清河郡。
威逼利誘之下,慕容垂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反倒是在情理之中了,畢竟他不選,清河世家上下也得替他選了。
誠然,清河世家是擔心南方的世家藉助大司馬府之勢重返故土,重返北方,但是也架不住人家的刀劍眼見得就要落在脖子上了。
已經進入清河郡內,自己的名剌都已經搶先一步送入城的阮寧,一時間心如死灰,慕容垂肯定已經知道自己這個關中使者來了,這不得直接派人捉拿、當做投名狀送給大司馬府?
“真是羊入虎口,還是自己送上門的啊!”阮寧苦笑一聲。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畢竟······怎麼著也是阮家的人。阮家多名士,也多姻親,名望在,和江左各家又沾親帶故,便是桓溫也不敢要了阮寧的腦袋,說不定還得好吃好喝供著,阮寧之前也只是擔心慕容垂會不管不顧這些而已。
不過阮寧很快就震驚了,因為慕容垂直接派遣了一支騎兵出城,帶來了一身僕從衣衫,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恭敬的說道:
“時局變動,在我家主上意料之外,如今使者不合光明正大入城,請更換衣衫,屬下護送使者自主上府邸後門而入,萬望使者體諒主上難處,莫要見怪。”
阮寧:???
合著投降的不是你家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