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好像是調動騎兵,從滏水上游渡河,迂迴包抄吧?
“但是這不是因為很有可能會被鮮卑人察覺,反倒擊我半渡,而被否決了麼?!”一名參謀忍不住驚呼道。
旋即又有人說:
“是啊,鮮卑人又怎麼可能不廣佈斥候······等等!”
他們都反應過來,看向王猛,先是驚訝,後是釋然。
鮮卑人的確有可能會打的謹慎一些,畢竟這裡是王猛選擇的戰場,又佈下了前軍背水、後軍駐紮南岸以隔岸觀火的奇怪陣勢。
但是當王猛自己露出破綻,還是那種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破綻時;當王猛自己作為誘餌,就真真切切的杵在這裡時;當王師也真的開始組織撤退時,慕容德顯然已經無法抵擋這種誘惑。
他選擇了全軍壓上,連自己的中軍親衛都在衝鋒的路上。
自然在外圍遊走的騎兵也都被收攏起來。
慕容德在向著王猛望樓的方向突擊,王猛甚至還能夠猜測到,慕容德已經下令:
“全軍突擊,直奔王猛那座樓!”
所以在這混亂戰場的外圍,並沒有多少鮮卑騎兵巡弋了,不過這些充當哨戒的騎兵,還是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他們三五成群,向著王師騎兵發動悍勇的反撲。
就像是飛蛾撲火,短暫的燃燒之後,便化為灰燼了。
灰燼消散,現在,鮮卑人的側翼,鮮卑人的後方,空空如也!
細雨後的冀州原野,被潤溼的表面泥土又被馬蹄刨開,露出堅硬的地面。
從王師騎兵所在的方位一直到王師軍陣,已然是一片坦途。
王師騎兵在向前狂奔,並且在狂奔的時候,還如同蒼鷹張開雙翅一樣向兩側張開。
在騎兵的中間,有百餘騎移動的比兩翼的輕騎慢了很多,可是他們的身形也要大了足足一圈,赤旗玄甲,以一種緩慢、卻無可抵擋的氣勢,直直的撞向鮮卑騎兵的側後!
“殺!”鄧羌身先士卒,手中的馬槊是奪命的長槍。
“殺!”甲騎“劈波斬浪”,不過這組成浪花的是鮮卑人的血肉。
“殺!”王師騎兵以一種神兵天降的姿態,肆意的衝撞、屠戮,用自己的高頭大馬碾壓過鮮卑軍陣。
慕容德顯然已經察覺到了整個戰局正在這一瞬間不可挽回的向自己失敗的方向傾斜。
鮮卑騎兵在甲騎登場的一剎那,就已經開始崩潰。
雄壯的甲騎,在瘋狂的突進,他們蠻橫的撞開任何想要擋路或者意圖用刀劍在他們那厚重的甲冑上添出來任何一點兒刻痕的人,他們甚至不想揮動手中的兵刃,就這樣向前衝撞,一往無前的衝撞。
而這顯然是能夠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不費吹灰之力,就直接抵達望樓之下的最好選擇。
慕容德看著人仰馬翻的場面,瞠目欲裂,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手中的刀向前揮動:
“殺王猛!”
擒賊先擒王,想要戰勝甲騎,那就要先把他們的脊樑骨打斷!
此時那站在望樓上的身影,一動也不動,顯然就是甲騎們的脊樑,也是此地仍然還在死戰不退的王師士卒們的脊樑。
“不退!”李廣宗嘶吼道。
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意識到了自己的任務有多重要。
王猛但凡有一點兒差池,那自己就算是自盡謝罪也難辭其咎!
“不退!”王師將士們齊齊高呼,他們抓緊手中的兵刃,今日,兵刃、他以及對面的某個鮮卑士卒,註定要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