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之站出來說道:
“屬下認為,只要兩淮戰事露出結束之端倪,當然,至少是以我軍獲勝、鮮卑人撤軍為表象的端倪。
那麼我軍就應該把目光放到北方和巴蜀,兩面下手,一路直接佔據河北,不給鮮卑人燒殺搶掠之後撤退到幽燕的任何可能,另外一路則直插巴蜀,讓大司馬不敢毫無顧忌的追亡逐北,必須要回保荊蜀。”
杜英伸手指了指梁憚:
“所以餘這一次把梁州的人也給你叫過來了。至於巴蜀那邊的戰事應該如何打,之前參謀司就已經有一些簡單的計劃,但是這些可能仍然有不可行之處。
畢竟參謀司的參謀們都沒有實地看過蜀道之多艱,所以餘需要爾幫助他們制定策略,甚至走的時候也可以帶上幾個參謀,讓他們去梁州走一走,看看風土人情,方才知道自己之前制定的計劃有多少漏洞。
之前餘也有直接進攻巴蜀之意,但巴蜀商賈們對關中一向支援,且關中現在也沒有多餘的兵馬,所以只好作罷,或許是天意如此,給我們一個改正自己計劃的機會,所以務必要珍惜。”
張玄之趕忙對著梁憚一拱手,禮數做到:
“還請主簿不吝賜教。”
“參謀司居長安而觀天下,應該請賜教的是梁某才對!”梁憚哈哈笑道。
張玄之這小子,倒是很識趣,杜英心中如是想到,而他剛剛提到讓參謀們到梁州走一走,當然也不是隨口說一說。
梁州如今在關中的地位還是很奇特的,朝廷並沒有公開承認梁州歸屬於關中,此地自建立南鄭郡始,就一直遊離於關中和蜀地之間,或為關中入蜀之踏板,或為蜀地自保之屏障,一般屬於益州或關中司隸。
不管怎麼說都不屬於雍州的。
杜英可以把關中算作雍州的範圍,但是把漢中也算作雍州就有點兒過分了。
再加上現在杜英還是朝廷的臣子、朝廷的都督,名義還在,自然也不好直接打破朝廷的行政區劃,這梁州,按理說還是直接聽令於朝廷的。
只不過雍瑞和梁憚兩個人主導之下的梁州,主動向關中效忠而已。
但這也意味著在梁州的內部,雍家和梁家是有很高自主決定權的,杜英自然也會擔心他們陽奉陰違,表面上推行關中新政,背地裡還是搞世家那一套。
甚至就算他們不搞,其餘和雍家、梁家沾親帶故的世家也會忍不住搞,並且讓這兩個掌權家族幫忙遮掩。
杜英隔著秦嶺,看不到梁州的變化,而雍瑞和梁憚兩個人,隔著家族,也可能看不到暗流之下、蠅營狗苟。
所以杜英還是要時不時的派人巡查梁州,並且之後王師入駐梁州,以圖巴蜀,也是為了加強對梁州的掌控。
梁憚也聽出了杜英話中的稍稍不信任,所以他自然也抓緊放低身姿,免得直接面對杜英的更深猜忌和雷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