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柔聲說道:
“夫君本就是天命所歸,上蒼有所眷顧,情理之中。”
杜英卻忍不住皺了皺眉:
“此話何來?”
“關中已經隱隱有這種說法。”郗道茂看杜英臉色有些不對,趕忙解釋,“市井之間,見識過關中新政之後,難免會有這種想法和期盼。”
杜英一時沉默,良久之後,他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郗道茂和疏雨在他發愣的時候,都沒有敢開口說話。
此時杜英突然笑了,兩個人更是面面相覷。
杜英自顧自的說道:
“也罷,天下悠悠之口,堵又堵不住,而且······如今之關中,也逐漸在變成餘想象之中的樣子。
所以大家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他一攤手,笑道:
“管不了,那就索性不管了!”
郗道茂和疏雨對視一眼,講道理這種說明夫君能夠得人心的說法,為什麼他還不那麼願意聽呢?
杜英原本就躺在疏雨的腿上,此時略微抬頭,就看到疏雨的臉上帶著幾分迷惑,幾分無奈,索性笑著解釋道:
“在此之前,餘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天下無數眼睛可看著呢。
但是現在兩淮戰事之後,關中王師也算是正式向天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實力,餘下一步就是要蠶食,不,準確說是正式著手收拾河北的鮮卑人了,這野心,別人看破不說破,和直接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區別。”
頓了一下,杜英伸手敲了敲旁邊桌案上的一份公文:
“對付河北,從雁門那邊下手是其一,另外餘還有多種方略,都在這公文之上,等會兒謄抄一份,分別送往長安和太原。”
“可是······”疏雨猶豫一下,提醒道,“慕容儁不是還在淮東呢?”
“秋後的螞蚱,從來蹦不長。”杜英雖然說得輕鬆,但人還是坐了起來,瞥了一眼對面牆上的輿圖,緩緩說道,“過年前,解決淮東戰事,至少要先把戰局拉入到一個我們能夠接受的僵持對峙之中。
現在讓餘犯愁的,就是應該從何處下手······只期望慕容儁能夠給我這個機會吧。
不過現在慕容儁倒是給了師兄一個天大的機會,就是不知道師兄能不能把握住了。
師兄,慕容垂······有意思,這天下大勢,當真有意思!”
看著杜英跟魔怔一樣唸叨起來,疏雨和郗道茂也只好起身,拉著桃葉去準備飯食。
“報!”外面驟然響起聲音。
屋子裡的幾個人都愣了愣。
“壽春急報!”
杜英輕笑一聲:
“當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
師兄,這一南一北,我們可得有點兒默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