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卻是卑微寒門,而那簡簡單單一身布袍,卻是隱藏的大佬。
這世道,到底是怎麼變的越來越奇幻的?
不過心中感慨歸感慨,已經開始有不少人在袖子之中輕輕摩挲自己預備下的名剌,或許等到郗中丞出來之後,可以先去郗家府上拜訪一下。
之前郗中丞府前門可羅雀,沒有誰敢於拜訪關中的代言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關中王師在淮北打的兇悍,更不要說從河東到河洛,這一線全部包打了,雖然還不至於勢如中天,但是明眼人都能夠感覺到,朝廷對於崛起的這一支勢力已經無可奈何,現在就是本著能夠安撫就儘量安撫的態度了。
既然如此,那說不定關中真的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
有這種想法的人,已經不在少數,只不過敢於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還沒有。
如今郗中丞能夠自由進出謝侍中府邸,更是好像在給所有人傳遞一個訊號,朝廷對於關中的懷柔,將會繼續持續下去。
否則郗中丞是萬萬不可能成為謝侍中這王謝世家領袖的座上賓的。
除非······
也不是沒有人猜測,謝侍中其實是“身在司馬心在杜”,畢竟謝家在關中也是混的風生水起。
但是謝侍中自入朝之後,兢兢業業,所作所為都是站在江左和王謝世家的角度考慮,所以懷疑謝侍中的人,有時候看到侍中的行為之後,都會自慚形穢,認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家也普遍認為,謝侍中的最終目的也只是形成謝家在兩邊都不吃虧的局面而已,會稽王也應該是基於此,反而更加信任謝安。
暗暗下定決心的人們,還有仍然打算選擇觀望的人們,又或者堅定想要站在朝廷這邊的人們,不同的人,站在同一片屋簷下,各懷心思。
就像是如今這混亂的世道一樣,誰也不知道老天爺真正傾心的,又是哪個。
一朝天子一朝臣······
剛剛郗曇所說的話,此時逐漸迴盪在眾人的心間。
這一朝天子,有這一朝臣。
他們已經很難躋身其中,否則應該是謝侍中的座上賓,而不應該站在屋簷下。
那麼下一朝天子呢?
————————————
“一個人也不帶就獨自上門,中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謝安走入議事堂,看到正端著茶杯,老神在在品著茶的郗曇。
郗曇並沒有直接接過話茬,而是打量著眼前的桌案。
議事堂上的桌案佈局,仍然還是老實的席地跪坐佈局。
郗曇在自己家裡早就已經用上了高腳椅,再不濟也是胡床軟榻,想要享受的時候,還可以在安樂椅上一攤,一搖一晃就是一個下午。
所以現在反倒是有些不習慣。
他笑問道:
“餘不相信,侍中家中,並沒有用關中的任何一種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