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想到了什麼,緩緩搖了搖頭:
“兄弟,那也是一對兒兄弟······”
撇過頭看向桓秘,桓溫好像最終下定決心一般說道:
“三弟,餘思前想後,荊州或許仍舊是離不開你,所以恐怕還得辛苦你回去。”
桓秘在看到戰報的一剎那,就隱約意識到了什麼,此時再聽桓溫之言,顯然也明白了兄長的意思。
朽木不可雕也,桓溫儼然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權力繼承者,所以並不打算再把自己留在身邊,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去和那些軍中文武、桓溫團體真正掌握實權的頂樑柱們打好關係。
換而言之,這一次桓溫把桓秘叫到身邊,也等同於對桓秘的一次考察,但是很不幸,桓秘沒有透過考核。
在桓溫看來,這樣的弟弟,只會和謝萬一樣,成為給謝奕和謝安製造麻煩的人,甚至為了挽回他所造就的困局,做兄長的不得不以身涉險。
與其留下這樣的隱患,妨礙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反而因此被葬送——畢竟不是每個人的運氣都好的和謝奕一樣,在關中被擊潰之後,白撿了杜英這麼一個好女婿,現在在渦水被圍之後又恰逢郗超勸動水師北上增援——桓溫害怕自己會被桓秘拖累的成為重圍之中的又一個謝奕,所以他選擇防微杜漸。
桓秘神色黯然,拱了拱手:
“屬下遵命。”
此刻,桓溫不把桓秘再當做兄弟,而是當做累贅,那麼桓秘也就沒有必要熱臉去貼冷屁股。
他甚至都不再願意和桓溫並肩而行,微微放慢戰馬的速度,不知不覺就已經落後桓溫幾個身位,等到桓溫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桓秘的身影已經隱沒在身後的諸多隨從部曲之中。
“到底是誰先不把誰當兄弟的,真是難說······”人群之中的桓秘,望著桓溫的背影,喃喃自語,“阿兄,好自為之。”
雖然桓溫只是行在道路一側,道路另外一邊尚且還空了出來,可是後面躍躍欲試的諸多人中,終歸也沒有人敢真正上前一步。
桓溫望著空蕩蕩的身邊,也忍不住嘆息一聲。
自己尚且還沒有走到那個位置,孤家寡人的滋味卻已經品嚐到了。
郗超空手套白狼,為他所取得的戰果,也不足以讓桓溫高興了。
戰功,終歸是可以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
可是有一些感情,斷裂了、失去了,便再也難以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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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奕一手提著刀,一手提著謝萬,行在軍中,看望傷兵。
連日的奔波,讓謝萬看上去已經非常疲憊,如果不是謝奕生拉硬拽,他早就已經軟癱在地上。
曾經的翩翩濁世佳公子,哪裡受得了如此劇烈的戰場殺伐?
可是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謝奕就督促,或者親自上手拽著他,走遍軍營的大小角落。
這是謝萬之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現在的他,活像是考試不及格的學生在被老師拉著補課。
往來計程車卒,還有力氣開口說話的,都認真的和謝奕行禮。